李隆基一怔,回头望去,见诸子席中长子李琮站了起来,他有点不悦地问道:“琮儿有什么事?” “禀父皇,儿臣觉得两人尚未比过兵器,言胜尚早,殊知人各有所长,安不知李国臣将军在兵器上未必会输给李月,取其末,舍其本,儿臣觉得不妥。”他这几天见李郁父子连连得势,早就不满之极,现又眼见李月要夺武魁,心中再也忍不住,不顾是否扫皇帝的兴,出言反对。 李隆基听后也觉有理,便问李国臣:“李将军以为如何?” “臣是军人,只知道臣败了,败得心服口服!” 李隆基点点头对李琮说道:“琮儿听到了吧!连当事人都认为自己输了,所以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李琮无奈只得坐下,暗暗向杨国忠使了个眼色,杨国忠也不愿意李月夺走状元,再加上他和安禄山不和,一直想取得西北军的支持,他见到李琮的眼色后,便站了出来,向李隆基跪下:“臣也有话要说。” 杨国忠刚兼了兵部尚书,武举正是他的职权范围,李隆基只得耐住性子问道:“爱卿有何话?” “臣想说,武举并不是个人的行为,而是国家的一项制度,代表皇上的意志,焉能由他们自定胜负,况且为将者岂能只看武艺决定胜负,那还要士兵做什么,为将者应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所以臣见本届武举名将云集,便想出了一个新的规则。” 李隆基见杨国忠说得确实也在理,便问道:“爱卿既然为兵部之首,可定规则,不知有什么新规矩,说给朕听听。” “臣想给两人各一千步兵,从长安到九原,进行拉力赛,先回长安者为最终胜者,皇上以为如何?” 李隆基年青时也带过兵,知道拉力赛跑其实就是一种意志、兵法、带兵的综合较量,他欣然同意道:“就按相国所说!” 说完又转身对李月二人说道:“你们各领一千军,先回来者为胜,胜者朕不仅要点他为武状元,还加封为正四品太子右卫,你二人需努力!” “皇上圣明,但草民还有一个请求。” 李隆基内疚于李月,便立刻说道:“但说无妨!” “草民是布衣,恐手下军士不服!” “好!朕就赐你[如见朕面]金牌一块,命你暂领都尉一职,另外你二人可从八强中的其余六人中任选一人为副。”李隆基还是有点担心李月,就给了他一个助手。 “谢皇上!” “朕给你们二人二个月时间cao练士兵,四月初十正式出发!” 天宝十二年的武举,便在众人的期待中落下了帷幕。 天宝十二年初,尚书左仆射兼右相、晋国公李林甫薨,三月,杨国忠参其欺君罔上,李隆基准奏,遂削其爵,毁其棺、流放其子侄宗族于云南。平素与其亲近者均惶恐不安,礼部尚书秦汉“乞骨骸”(即告老退休),帝准之;又贬驸马都尉太常卿张垍为卢溪郡司马,贬垍兄户部尚书张筠为建安太守。任韦见素为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由杨国忠兼任,杨国忠上书乞代李林甫的安北副大都护一职,帝不准。 朝后,杨贵妃因武举校场打赌输与其姐,心中郁闷,便求李隆基提前举办长安武林大会,李隆基欣然许之,定于四月初一举行,命长子李琮全权筹办此事,为讨杨贵妃欢心,李隆基命特制一金牌,由贵妃手书[武林第一高手],赐高手排行榜第一名获得者,消息传出,天下各大武林门派无不跃跃欲试,连一向不参加的铁剑观也宣布派人参加比赛,一时间长安城风云聚会,山雨欲来。 就在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武林大会的时候,此时,在大唐最有权势的相国府内,杨国忠正在书房和他的首席幕僚苏喻密谈。前几天,在众人眼里他风光无限,参倒了李林甫,拔除了一批钉子,又把户部揽到手中,可杨国忠心里却不安,因为他真正想要的安北副大都护却没拿到,看来在唐玄宗眼里,他还是不如李林甫,他目前已兼四十职,却没有一个武职,全是文职。杨国忠明白,目前他得意,全是因为meimei杨玉环的缘故,一旦杨玉环色衰失宠,就将是他到头之日,李林甫的下场让他不寒而栗,眼看李隆基活不了多少年了,而太子李亨又恨自己入骨,不行!一定要把李隆基的后事抓在手上。 “相国息怒!难道相国不明白皇上的真实意思?”苏喻低声说道。 “你说说看!” “我觉得相国目前圣眷虽隆,可却是表象,骨子里其实皇上还是不信任啊!” “为什么?”杨国忠被说中心事,急急问道。 “关键还是几个皇子的争位问题啊!” “你认为目前太子位子不稳?” “自从前太子李瑛被废,现太子就只是个过度角色,上次的韦坚案就已经证明了这点,不过李亨确实低调、隐忍,一时难抓把柄,但天意难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花落哪家。” “苏先生的意思是:郯王李琮还有希望?” “我觉得皇上是在太子和郯王两者之间徘徊,不知相国注意到没有,皇上年初派诸子去****,惟独把太子和郯王留在了京中,还有上次武举状元皇上准备封的职位是东宫右卫,而这次武林大会,皇上又命郯王全权负责,这里面的玄妙,相国可知?” “请苏先生明言!” “皇上在搞平衡啊!在暗示大家,两人皆有可能。自古帝王之术,莫过于平衡二字” “那寿王如何?” “若在十年前,我可以说得大位者,非他莫属,可现在没戏了,相国自然懂我意思!” “你是指小妹?” “不仅是贵妃娘娘,李林甫一死,他的势力皆树倒猢狲散了!” “我明白了。说起上次的武举,那个李月确实让人可恨,竟挑了我的心腹爱将,哼!”想到李月挑下了杜乾运,他就心中大恨。 苏喻吓一跳,忙说道:“我倒劝相国不要去特意去为难那个李月。” “为何?” “我上次劝相国不要只独拨给他一千老弱兵的事,相国忘了吗?” “你是说皇上欠他情,我若冷待于他,皇上会说我宰相无量吗?” “当时是这样想的,现在看来,我还是想得浅了一点,相国听我细细讲来,我从三个方面分析一下,一是这个李月是赵王李郁之子,赵王和皇上的旧事,想必相国也知道,所以这个李月其实是个无足轻重之人,相国不必在他身上多费神,由他去,最后还有皇上把关呢! 二是相国有没有想到高力士,听说那李月对高力士有恩,若相国为难于他,将来若被高力士抓住辫子,因小失大啊! 三就是太子,虽然皇上明言最后胜者才封为东宫右卫,但我想,皇上的本意就是想把这个李月给太子,太子相必也知道皇上的意思,若我们故意为难李月,难保太子不乘机说相国不知兵,这样相国的希望不就完全落空了吗?所以我劝相国暂时放过李月。是明智之举,为他而得罪高力士和太子,不值得!” “苏先生果然高见,我就先放过他一马,不过我派的人就不必撤回了,否则他的眼里就不会有我。”杨国忠话题一转又问道:“苏先生怎么会知道我怕人说我不知兵?” “相国求安北副大都护而不得,我若连这个也不知道,怎么敢当相国的首席幕僚。” “苏先生既然知道,可否教我!” “我想先问相国,究竟把宝压在谁的身上?” “太子恨我入骨,自然是郯王了。” “太子以前恨相国,若相国支持他,他就自然不恨了,所谓[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就是此意,不过话虽这样说,我还是劝相国押宝在郯王身上。” “为何?” 苏喻叹口气说道:“还是因为高力士,目前他全力支持太子,自古宦官、外戚两权不能并立,他岂能容你,你支持郯王,他或许不会在意,但你若支持太子,他必在背后伤你,李林甫虽然狠毒,但这点他也清楚,所以才会弃太子、转而支持寿王,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最终压错了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