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的结构是当时标准的官宦人家,一共分为四进一园,第一进是下人房,约有百十间;然后第二进是左右两个院落,均是客房,分内客房和外客房,亲戚一般住内客房,外客一般住外客房,还另专有一个小院落是特地准备给尊贵客人居住的;第三进就是主房中的会客堂、主起居室、主书房,还有家中男子的居室等等;第四进就是主人的卧房、内书房,还有就是女儿的闺房、父母的卧房;最后一墙相隔就是后花园。李月被安排住在外客房,即墨自然是住在下人房内,即墨进了赵府后就忙着照顾赤血魔和自己的马,他一直到下午他都没有看见自己的主人,他心里也有一点奇怪,直到快黄昏时,自己的主人才终于出现,细心的即墨发现了自己主人的鞋底似乎有点潮湿。 同样是在快到黄昏的时候,金陵府突然解除了戒严,四门大开,恢复了人员进出,士兵们也各自回营,刚奔到半路的大批士兵也接到命令返回驻地,所有被抓的人也全部释放,一切又恢复常态,金陵城内议论纷纷,均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时,就在赵府的主起居室内,坐着一名中年妇人,穿着考究,气质高贵,她便是金陵太守赵显的夫人,赵绿敏的母亲,此时她正坐在那里非常有兴趣地听女儿贴身丫鬟小荷的汇报,她终于知道了这两天宝贝女儿心神不宁的原因竟是她有了意中人,而且这个年青人正住在自己的府内。 从心而论,她非常希望女儿嫁给自己的大哥的小儿子王翰之,她大哥任吏部光禄大夫,手中握有实权,而且自己的那个小侄子王翰之从小聪明伶俐、待人接物得体大方,学问也不错,深受她的喜欢,还有她另外几个兄长的孩子也都不错,都很喜欢自己的女儿,为此,她特地安排了很多次机会让自己的几个侄子接近女儿,只是女儿似乎对谁都没有特别的好感,自己的丈夫也不是很赞成,他不喜欢自己的那些侄子,不过女儿是自己的,只要自己女儿喜欢,老爷就是再反对也没用,经过多次安排不成功,她就认为是因为女儿年纪尚小,还不到时候,她也不再想这件事了,但以防万一,她命令女儿的贴身丫鬟只要有什么动静,必须马上禀报给她,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万万大意不得。 今天丫鬟小荷的禀报让赵夫人心神大乱,既喜又忧,喜的是女儿终于长大了,终于有了意中人;忧的却是她对这个年青人一无所知,刚才她正好在外客房门口见到了这个年青人,外表非常俊朗有气质,但她却担心自己的女儿涉世不深,是被这个年青人的外表所迷惑。于是她仔仔细细地询问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当她从小荷嘴里吞吞吐吐地问出,那个年青人就是杀死江南道节度使雷宁小儿子的凶手时,她被惊呆了,虽然这个江南道节度使雷宁处处与他丈夫作对,他的那个儿子自己也知道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魔,但毕竟雷宁是他丈夫的上司,在江南道权势遮天,如果被他知道杀子仇人就住在自己府上,且和自己女儿有关系,那后果不堪设想,她越想越怕,决定先将此事告诉自己的丈夫再说。 赵显是天快黑的时候回家的,本来节度使的儿子在金陵出事,他的责任重大,从早上起他就接到雷宁的手谕,命他三日内找出凶手,否则就免了他的官职,军队的调动是不归他管的,他只能命令所有的衙役出动去明查暗访,结果查了近一天也毫无所获。其实他和所有的金陵百姓一样,对雷驴子的死大感振奋,那雷驴子被他父亲派到金陵做监军两年,在金陵城内无恶不作,手中的人命已经超过三百多条,而告他的状纸已经堆起近两丈高,他也向节度使雷宁反映过几次,皆毫无结果。 解气归解气,但节度使的儿子当街被杀,这个责任他还是要负的,正当赵显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节度使的又一道手令到了,此事作罢,不在追究,赵显大为疑惑,那雷宁心胸狭窄,以他的为人,杀子之仇怎肯轻易作罢,后来他悄悄问了那传令的人,才知道了一点眉目。不管怎么说,没事了,他也乐得轻松,命令家人回府,今天可把他累坏了。 刚到家,夫人就找来了,说有急事,他让夫人来书房叙话,赵夫人就把从小荷那里得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了老爷,赵显听罢,眉头紧皱,和夫人一样,他也担心李月的来历,生怕自己的女儿误交匪人,他在屋内慢慢的来回走着,夫人见状着急着说道:“我听说那雷驴子随身护卫高手众多,有一人还是金陵周家家主周世晨的三子周杰,武功超绝,听说是上届长安武林新人排行榜的第三名,在这么多高手护卫之下,那年青人居然能不动声色地除掉雷驴子,这样的厉害角色绝对不是平常之辈,我真的担心敏儿啊!她什么都不懂,万一被骗怎么办?” 赵显听了长叹一声说道:“夫人可能还不知道,那雷宁居然不再追究此事了。” “那是为何?雷宁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况且还是杀子之仇!” 赵显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开始也是奇怪,后来才悄悄得知,竟是有人威逼那雷宁了结此事,我今天接的两道手谕都是雷宁从军中发出,说明雷宁一直在军营中,那人居然能在十万军队的大营内闯进戒备森严的中军帐威逼节度使,然后再从容离开,你说这样的人是否可怕?” “老爷的意思是?” “估计这也是住在我们家的那个年青人干的吧!” “可从金陵到苏州少说也有三百里,那年青人一直在我们家,他怎能分身?” “他既然能闯十万人的军营,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那老爷,这事该怎么办?”赵夫人更加担心了。 “别急!我来问你,那年青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啊!我忘记问小荷了?来人!让小姐的丫鬟小荷速到书房来。” 小荷被管家叫到书房,见老爷也在,她心里开始打鼓,知道事情闹大了。 “小荷,我问你,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详细说来,一个字也不准漏!”赵夫人问道。 “禀老爷、夫人,他说他叫李月,现在终南山学艺,明年返回长安的家中,他的父亲是谁,他说以后会说的。”小荷想了想回答道。 “李月?住长安?我没听说过,夫人你呢?” “李月?我好象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让我想想,小荷!你刚才说他在哪里学艺的?” “禀夫人,他说是在终南山。” “终南山?终南山?啊!老爷,我想起来了!小荷这里没你的事了,去伺候小姐吧!” 待小荷走后,赵夫人急急地对赵显说道:“老爷,你还记得五年前赵王妃来过我们家吗?” “记得,那赵王妃五年前来探望赵王,在我们家住了半年,你和那王妃一见如故,成为好友,彼此一直书信往来,前几天她还托人送东西给你呢!怎么啦?” “当年秦jiejie和我无话不说,我记得她就和我说过,她生有二子一女,其中次子和女儿是孪生兄妹,因为生在八月十五中秋夜,儿子就叫李月,女儿叫李影,那李月五岁就到终南山学艺,说是十五年后回家,让我算算,开元二十五年,十五年,老爷,不正是明年吗?” “哦!如果真是李郁的儿子,这倒是件好事,我不妨去问问他,夫人,如果真是你那好jiejie的儿子,你就不用再给我提你那些侄子的事了吧!” “那当然,秦jiejie也非常喜欢我们敏儿,还给我说过将来两家联姻,没想到一句戏言,竟会成真?他是不是秦jiejie的儿子李月是另一回事,但老爷总说我的那些侄子不好,我就不服气,你看翰儿,举止得体,看了就让人喜欢,不知老爷不喜欢他哪里?” “你那个侄子号称长安文坛新秀第三,我读过他的文章,文章词藻华丽,却毫无内容,还亏那些所谓的文人前辈那样吹捧他。” “老爷!” “好了!好了!不讲了,我去客房看看那个年青人,你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