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 易解双眼赤红,他不敢任由这种想法在自己心中蔓延开来,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的他神志稍微有些清醒。 而这时候,黑白无常也被小糯身上散出的异香刺激,黑无常竟然迅速收了自己的哭丧棒不再理会易解,转身就朝小糯扑去。 吧嗒! 白无常口中掉下了涎水,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竟然张口咬了下去。 站在鬼门外的轮转殿判官问也闻到了这股香味,他眼中透着焦急,朝黑白无常怒吼了一声,似乎是在警告他们,但他自己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始终没有往小糯这边靠近一步。 黑白无常的神志这时候早就已经乱了,他们对判官的警告充耳不闻,如同看到了唐僧rou的妖怪一样,不顾一切地对小糯下嘴。 “滚开!” 易解竭尽全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同时毫不犹豫地将易数尺塞向黑无常张开的带着鬼牙的血盆大口。 二吱叫了一声,抓着刚刚从拍卖行拍下来的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棒,哧溜一下窜上了白无常的肩膀将铁棒朝着他的脑袋捅了过去。 千算万算,易解都没有想到丫头竟然会在这样一个要命的时候发病,这难不成真是天要绝人之路么? 从阴间上来的这三个鬼东西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这时候小糯每次发病的时候那个都会在门外敲门的东西再来怎么办! 心中虽然对这样的绝境无比懊恼,但他手上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敢变慢,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能多活一秒就绝对不选择妥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时间在这时候仿佛变得非常缓慢。 终于,在黑无常马上要咬住小糯的时候,易解手中的铁尺卡进了他的嘴里,铁尺碰到鬼牙,幽光骤然变得十分刺眼,这是易解拿到易数尺两年以来,见过的它反应最强烈的一次。 就好像是一枚炸弹在黑无常口中炸开,作为阴间高级阴差之一的黑无常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砰地一声脑袋开花,跟着魂飞魄散。 几乎是同一时间,二吱抓着的铁棒敲打在了白无常的头上,一道龙脉的气息骤然出现,将白无常的圆椎尖帽打得横飞了出去。 尖帽下盖着三个从白无常头顶钻出来的蛇头,它们吐着蛇信朝二吱咬去,却被二吱一棒将三个蛇头全都捣了个稀烂。 失去蛇头的白无常身体骤然僵硬,跟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连同着哭丧棒一起逐渐消失。 原本两个对易解来说十分强大的阴差,竟然在这样一个阴错阳差之下双双毙命。 但易解此刻却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高兴。 鬼门前还站着一个阴间轮转殿的判官,而小糯病发,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朝这个地方靠近。 “统统该死!”阴间判官脸色引擎变幻好几次,跟着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抬脚从那片一直笼罩着他身体的夜幕中走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大鬼物降临! 没有了鬼门旁边那团夜幕的遮掩压制,易解感觉自己好像一瞬间就从阳间到了阴间,如果不是身上一直会习惯性的带一张护身符,这时候光是这种阴气就能将他活活呛死。 轮转殿判官出了夜幕,只往前迈出了一步,这一步就已经到了小糯身边,伸出干枯的手朝小糯的脖子抓去。 易解看到这一幕顿时急红了眼,他想阻拦,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靠近,明明他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然而这一步却是天堑。 二吱在一棒杀了白无常之后,就习惯性的蹿到了小糯旁边,它这时候看着那个朝小糯伸过来的鬼气森然的手掌,悍然将铁棒抡了上去。 “吱!” 就在易解期待二吱这时候能创造奇迹的时候,它却被那只手捏住丢在了一边,挣扎着爬了好几次都没从地上爬起来,显然已经受了重创。 而判官的那只手继续朝小糯抓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易解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敢去想如果真的被这个鬼东西抓住小糯会出现多么严重的后果,但现在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轰! 就在这个时候,他脑袋炸响了一下,仿佛是有一扇从来没有被推开过的门打开了,门后是复杂至极的易数,而他看着这片易数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里。 易家的易经有八章,跟外面流传的易经不同,八章易熟读领会之后可以入卦,能以易杀人杀鬼,神秘莫测。 而易解已经自己读出了易经第九章,但这第九章对于他来说,却一直都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他一直都觉得第九章的易不应该仅仅只是卦力的出现。 这一刻他明白的更多了一些。 易是什么?易与数永远都分不开,因为世间一切都有规则,无论是春秋的交汇还是日出日落生老病死,都有一种算法存在其中,也就是说一切都可以变成数,有定数,有变数。 但定数跟变数并不是完全固定的,可以通过某些特殊的方式将定数改成变数,把变数固定成定数。 这样想起来似乎十分简单,但要完全把握住这些数,却要经过大量的复杂的计算,只是易解这时候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妙状态里。 隐约间他仿佛能看到一条条互相关联的脉络,并且能够一眼就看到脉络之间相互影响的关系走向。 这时候他忽然明白,易数尺之所以以易数为名,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衡量易数的一把尺子,能拨动那些脉络线条,衡量数的长短。 于是自然而然的,他迅速转身,将易数尺朝面前挥下。 这看似完全不相关的两件事情,却在无形中波动了一条因果关系线,判官抓向小糯脖子的那只手,落空了。 这一幕的出现让轮转殿的这个判官万分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十拿九稳的就要抓住这个小女孩,在马上要接触到她的一瞬间自己竟然抓了个空,手停在了她的脖子旁边。 他伸手再抓。 而陷入奇怪状态中的易解能洞悉一切,同样再次拨动某根看不到的脉络线条。 判官的手又一次落空。 不过这次他发现了易解的异常,虽然不明白这个在他看来跟蝼蚁一样的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做出了一个非常直接的选择。 既然是易解在动手脚,那么杀了就是。 他要对自己出手! 易解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再次挥动易数尺去拨动冥冥之中的脉络线条,但这一拨之下,他面色大变。 竟然没反应了! 易数尺竟然没办法继续拨动那些脉络,而同时那扇他脑子里忽然打开的门中传出了一股巨大的斥力,将他强行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推了出来,那份原本一眼就能看穿各个脉络之间相互影响关系的直觉也随之消失。 “天下人分四品,常品,三品,二品,一品,乖徒儿啊,你知道易家这个小子是几品么?” 燕京酒店外的明和茶楼,邋遢老头跟赵无棋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看着外面人声鼎沸的大街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而在他面前的茶杯下面压着一张不算很大的黄纸。 赵无棋撇了撇嘴,说道:“你不是常说我是一品么?那我琢磨那小子怎么也能当得二品上的评价了吧!” 邋遢老头听到这话顿时一头黑线,骂道:“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徒弟?” 赵无棋听到这话一脸不爽,立刻说道:“你觉得我愿意当你这个老不修的徒弟?快把我逐出师门,赶紧的!” 邋遢老头气呼呼的扬起手想要拍桌子,但看到赵无棋那一脸巴不得的眼神,高高扬起的手顿时轻飘飘的落在自己的胡须上,“徒儿啊,你要明白为师的一片用心良苦,这样敲打你是想让你懂得对无量天尊四个字敬畏一些,不然你这样嘴上没个把门,哪天被雷劈死了,谁来给为师养老送终?” 赵无棋怒道:“你根本就是为自己着想吧!” 邋遢老头说道:“非也非也,我们师徒二人休戚相关……” 赵无棋听到这话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头,一脸懊恼,他知道自己算是彻底栽这不要脸的老头的坑里了。 “少废话,那你说他到底在你眼里是几品!?” 邋遢老头砸吧着嘴说道:“极品!” “啥?几品?” “极品!” “到底是几品!” “极品啊!极品的极,极品!” “草!” 师徒两人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忽然间桌旁起了阵风,压在茶杯下的黄纸被这阵风掀起了一角。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了燕京酒店门前的半条街,茶楼下大路对面的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手中拿着一把大伞的中年人朝茶楼这边点了点头。 “福寿无量天尊,那小子竟然挺了这么久,十拿九稳了,杀一个判官,啧啧……” 邋遢老头再次砸吧了一下嘴,跟着伸手在茶杯中蘸了蘸,于黄纸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 易解看着朝自己脖子抓过来的这只鬼气森然的手,心如死灰,不能拨动那些脉络线条,现在的他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嘈杂的人声从洞口中传了进来,这个完全是黑白照的场景中也多出了一抹彩色。 突然间,一片看不清楚的阴影突然出现扑向判官。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把伞从那个洞口中伸了进来,跟着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啪地一声撑开黑色大伞挡在易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