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宽敞气派的郑家,大背头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以为师兄在这穷乡僻壤吃窝头就咸菜呢,看样子混得还不赖嘛!” 郑一水在家要死不活地挺了几天尸,突然听到有人敲门,还以为是自个儿那赌气的婆娘回来了呢,一个鹞子翻身就从炕上蹦了下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就跑去开门,嘴里还答应道:“媳妇儿你别急,我就来了!” 门一打开,大背头就乐了:“师兄,你想女人想疯了吧?你看清楚我是不是你媳妇儿?” 这不是崔志高嘛!他怎么来了? 郑一水当场就愣住了,这家伙是众师弟当中最有心眼的一个,明知道师父最喜爱的是自己这个大弟子,仍是不厌其烦起早贪黑地向师父献殷勤,直到骗走了师父的锁魂砚。 这家伙早些年和自己是面和心不和,暗地里没少较劲,打从师满下山各奔前程之后再也没有半点联系,不知今儿个打哪冒了出来? “师兄啊!是我志高啦!你是不认得我了,还是不欢迎我啊?” 郑一水将他堵在门口半天不说话,大背头尴尬极了,进屋不是、掉头拜拜也不是。 “哦,师弟啊!好久不见,欢迎欢迎!”郑一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客客气气地把大背头迎进了客厅。 “师兄啊,我特地带了礼物过来看你,可又听说你不抽烟不喝酒,害得人家还要往回拿,真是讨厌死啦!” 大背头坐定以后,故意拿出手里的烟酒盒子在郑一水面前晃了一圈,然后又放回自己椅子跟前。 郑一水虽不抽烟喝酒,可没少收别人的烟酒礼品,这玩意儿便宜贵贱他心里门儿清。 他笑眯眯地从大背头脚边把礼盒提到桌子上来:“师弟你一片心意,要让你再拿回去我心里也过不去,也正好这几天我准备学学抽烟喝酒的。” 大背头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脸上挤出一丝笑说道:“师兄你发展还不错嘛,住这么大的房子,太铺张了吧。” 郑一水听了颇为得意,于是借坡下驴反问道:“我还凑合吧,师弟你在哪个老板手底下当差呢?” 大背头轻轻地“哼”了一声:“我的老板那可多了去了,谁出的钱多,我就给谁办事。这次来你这穷山沟,就是帮几个老板把他们客死异乡的亲人招魂回家的。” 还“穷山沟”呢,你看你那好死不死的样子!要不是看在这些烟酒的份上,早就把你扫地出门了。 郑一水撇撇嘴说:“师弟这趟买卖,不得挣个几百块呀?” “几百块?”大背头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个人一千块,六个人就是六千块。你知道一千块是什么概念么师兄?可以在你这镇上买一间临街的商铺了!” “六千块!”郑一水大吃一惊,可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外面的钱就这么好挣?” “师兄,你落伍了。在南方,什么房地产开工看风水啦,什么公司开业择吉日啦,随随便便一单生意就是上千块,太好赚了!” 听大背头这么说,郑一水羡慕得直拍大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背头马上就摆出了胜利者的架势,背着手踱到他面前说道:“师兄啊,你这村子里煞气太重了,不如跟我到南方发展吧?” “别说了,村子里出了披毛煞,我正想出去避一避呢……” “披毛煞!”大背头惊叫一声,两只三角眼里几乎要放出火来,“师兄,这可是个挣大钱的好机会啊!” “你小子傻了吧?披毛煞这样的怪物咋还能和挣大钱扯到一块儿去了呢?” 郑一水没好气地说道。 “师兄,人家都说你落伍了嘛!咱俩要是能把披毛煞给治住喽,卖到国外去做展览或者卖给国外的医疗机构做研究,那就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你是不是疯了啊?那玩意儿躲都躲不及,谁他妈还花钱买回去搁在身边啊?那不是脑子有病嘛……” 郑一水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蠢货。 “师兄啊,说句难听的话,你整个就是一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啊!”大背头急得直跺脚,“这样好了,只要你能帮我搞定这件事,我给你一万块!” “一万块!” 郑一水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来了,那年月,“万元户”是个多么光荣、多么了不起的称谓啊! 为了趁热打铁,大背头“啪”地一声直接把钱夹子拍到郑一水面前:“这些钱就当是定金了,事成之后那一万块立马给您。师兄,你的一个决定能改变子孙后代的命运,可不要错过机会了呀!” 崔志高多年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心眼多、路子广,他既然说能挣大钱那绝对是个靠谱的买卖。如果能治住披毛煞,又能卖一大笔钱,这倒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只是这钱不好挣,无异于刀尖上舔血、油锅里捞钱啊…… 郑一水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十分为难地说道:“师弟啊,这事儿倒是个好事儿,可咱俩那点儿三脚猫的本事,我们心里各自都明白。再说了,就是师尊在世他老人家对付披毛煞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啊!弄不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连小命都得赔进去!” 郑一水这话说得倒是真事儿,大背头闻言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乍现:“今天我在大黑山上遇到一个后生仔,他不但能眼观阴阳两界,还从六个野鬼手中安然无恙地脱身,我想此人绝不一般,要是能请到他助咱俩一臂之力,估计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我们这儿居然还有这样的奇人?还是个后生仔?”郑一水显得格外吃惊,“那我得好好寻访寻访,争取拉他入伙。” “师兄,我们一定要赶在披毛煞完成尸变之前动手,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谁都拿它没辙了!” 大背头心急火燎的,生怕夜长梦多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还有将近一个月,时间完全来得及。你先在我家住下,为今之计就是要尽快找到那个后生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