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员外,你的腿疾立即就来了,你先喝一杯好酒,催一下血脉,一会儿膝盖上的痛会轻一些,只要稍作休息就会没有事。” 杜吉新听了冯远的话,将信将疑,但还是把冯远递过来的一杯酒喝了下去了。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之后,杜吉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膝盖好一阵刺痛,他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把膝盖抓住,只是那刺痛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痛得呲牙咧嘴,脸上的虚汗阵阵而下,脸色在刺痛之中变成乌黑一片。 冯远说:“杜员外你放心,你这膝盖现在虽然痛得很难受,但不会有大碍,刚才你提前停下了脚步,还喝了一小杯的酒,这绞痛一会儿就会过去的。” 冯远说着,又倒了一小杯酒,让杜员外喝下。 看着时间都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杜员外的膝盖还在绞痛着,韦法进心里有些不安了,对冯远说:“要不我们替杜员外去请个郎中来,他总是这样痛着让人心里不安。” 冯远却摇了摇手说:“杜员外的膝盖不会有事,再过一会儿就会好。” 看到杜吉新一直不说话,韦法进也不再说话了。 又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杜吉新脸上的表情终于慢慢的变好了一些,身上的虚汗也没有了,冯远又让杜吉新喝了一小杯酒,杜吉新这才坐直了身体,掏出手巾抹了一下身上的汗水。 “多谢冯大师。”杜吉新把酒杯里的酒喝下去后,嘴里对冯远致谢说,说完,从身上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冯远。 “你真愿意给我十两银子?我想告诉你,我是个穷汉,你借给我十两银子,就如同借鸡给黄鼠狼一样,借得出去收不回来。”冯远看着杜吉新说。 杜吉新把冯远的手拉了过来,亲自把十两银子放到冯远的手心里,嘴里说:“冯大师说笑了,你不是黄鼠狼,你是我的贵人,若不是你把我叫住了,我现在不知会变成怎么样子呢!区区十两,不算怎么,杜某不要你还。我只想知道,我若不听你的劝,刚才还继续向前走,那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 “你最近运气不是特别好,你刚才若是继续向前走,那你会因为这膝盖的忽然病变而痛晕过去,至少到明天才能醒来。恕我直言,你昏过去一整夜再醒来,你身上的银子会成为小偷和乞丐的手中物,一个子也不会留下,如果运气不好,还不止如此,有可能连身上的衣服都会被乞丐抢去。现在到处都有战乱,受苦受难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在面临死亡和饥饿的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我们不能责怪他们太多。” “冯大师言之有理。”杜吉新又问冯远:“你真的看出我是去见相好的?没看错?” “不会看错,你的确是去看相好的,而且不是仅仅去看相好的那么简单,若不是你运气好,今天你会看到你的相好,真那样的话,你恐怕会惹上大麻烦了。”冯远认真的说。 杜吉新又向冯远致谢,谢冯远在这关键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他让冯远把银子收好,然后又问冯远:“冯大师既然能看出我是去见相好的,那一定也能看出我去见相好的是为什么吧?冯大师你告诉我,我若去见相好的,我所期待之事,是虚是实?” “虚。”冯远说:“若是不虚,我想杜员外就算是惹上再大的麻烦也心甘情愿了。若不是虚,我也不会拦着杜员外,我今天拦着杜员外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有人能掏钱请我吃一餐饱饭而已。” “冯大师言重了,你有这样奇异的本领,又岂会为一餐饭而烦恼?如果冯大师愿意,我可以给冯大师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只要冯大师愿意跟在我的身边拿拿主意就行。”杜吉新说。 冯远淡淡的笑了一笑说:“我一穷村僻壤的村夫,不习惯跟在杜员外这样的商贾身边,我还是到处去走走比较好。” 杜吉新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事,他把店小二叫了过来,点了最好的菜,和冯远父子三人一起吃。 “我看到冯大师一脸的愁容,莫非是遇到了怎么为难之事?”饭吃到一半时,善于观人的杜吉新看出了冯远心里的不悦,于是开口问冯远。 “也没怎么,我的三个熟人,不久前死在了贵县,今天看到了他们的墓,心里难过。”冯远说。 杜吉新安慰冯远说人死不能复生,让冯远放宽心情,不要想得太多,两人一言一语之间,话说得很是投机,吃完饭之后,杜吉新对冯远说,他在这里不远处租了一处房舍,还请冯远晚上一起到租来的房子里去住下。 能有不花钱的房子住,当然是好事,冯远和杜吉新年纪虽然相差几十岁,但话说得投机,也就起身,和杜吉新一起去租住屋去住。 只是当四人来到一处宅子的门外时,冯远又把杜吉新拦住了,说那屋子杜吉新不能再住进去了。 杜吉新不解,他从身上拿出了钥匙,说这宅子的钥匙就在自己的手上,里面也没有怎么不安全的地方,为怎么就不能进去住了呢? “只怕这宅子的钥匙,不只单单杜员外你有吧?”冯远说。 杜吉新听了冯远的话,脸上先是一愣,接着一股微红立即就在他的脸上浮了起来。冯远说的没错,杜吉新租下这处宅子,是为了和他的相好来往方便,相约共宿方便,所以不但他的手里有房门钥匙,他的那个相好,也有房门钥匙。 “我说的是真是假,明天杜员外悄悄的来这宅子的门外看一看就知道了。”冯远说了一句,人又往回走,走到刚才吃饭的那个饭馆对面,在一个小客栈里住下了。 杜吉新也跟着冯远一起来了,同样也在小客栈里住了下来。 夏日的黄昏,十分的燥热,冯远在小客栈的房间里坐到夜幕降临,就一个人悄悄的从客栈里出来,来到城西的莲花山下,坐在黄宣儿的墓前。 夜越来越深,冯远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直到天亮。 天亮时,一股如轻纱一样的薄雾,罩在冯远的身边,让冯远有如走入人间仙境的感觉。冯远的心里想:难道这里埋的不是黄宣儿和小荷、周广平三人?如果是他们三人,自己一整夜坐在黄宣儿的墓前,多少应该有些不一样的感受才对啊!可是这一夜,冯远分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黄宣儿的气息。 快到中午时,冯远才回到了客栈里,他刚想睡上一觉,杜吉新和冯羽、韦法进三人进了他的房间里来了。 “二哥,你果然料事如神,早上我和义父陪着杜员外到那租住屋的前面悄悄的等着,果然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和三个男子从那宅子里走出来了,四人从宅子里走出来时,还不停的东张西望,大概是想看看杜员外在哪里。那年轻的女子,正是杜员外过去的相好,跟在她身边的三个男子,一脸的恶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他们一定是想抓杜员外作人质,敲诈勒索。还好二哥你看出了端倪,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冯羽一看到冯远就大声的说。 杜吉新又向冯远致谢,说如果没有冯远,他现在一定落入了歹人的手里去了。 冯远笑了笑,说杜吉新是个好心人,有些灾难,他一生注定不会有,自己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杜员外,你现在也看出自己这次出行,大为不利,就不要再在贵县的县城里呆下去了,还是早点回到家里去吧!。”冯远劝杜员外。 “不急,难得和冯大师这样的人相遇,我还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和冯大师还有两位多说说话,和你们三人在一起,我实在是受益太深了。”杜吉新说。 冯远挤出了一缕苦笑,他知道杜吉新还有话要问自己,于是对杜吉新说道:“杜员外也不要担心,我知道你这么在意名节的人也有相好的在外面,实是不得已。员外若想知道自己所忧虑之事何时化解,我倒是可以实言相告:时间未到,不过也快了。” 冯羽从昨晚在饭馆里吃饭开始,就有些听不明白冯远和杜吉新都在打怎么哑迷,现在更是忍不住叫了起来:“二哥,你和杜员外都在说些怎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韦法进同样也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冯远。 “我也没打怎么哑迷,杜员外之所以在外面有相好的,那是因为他人到中年了,膝下还是无儿无女。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杜员外心里焦急,所以才在外面找了相好的,杜员外的这个相好,也知道杜员外的心中所想,便投其所好,假意说自己已经怀了杜员外的血脉,才弄出这么一出戏来。杜员外,我所说的没错吧?”冯远问杜吉新。 “说来羞愧,的确就是这样。”杜吉新说着,两眼又看着冯远,不用说也知道他在等冯远的话。 “再过四年,这事定有转变,何时有儿女的事,杜员外不必放在心上,从今日起,认真去做事就行了。怎么也不用说不用做,就是最好的方法。”冯远说。 杜吉新大喜,立即又掏出了十两银子给冯远,冯远也不客气,让韦法进收了银子,嘴里还说道:“这银子不收我可要吃亏了。” 冯羽咧嘴笑:“二哥你越来越会吹牛了,就说一句话,也没有多少个字,有怎么亏不亏的?人家杜员外昨天就给了我们十两银子了。” “冯羽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你不知道你二哥这一句话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十两银子,我是给得少了。”杜吉新说。 “给得少了?”冯羽又咧嘴笑:“我二哥以前是个放羊娃,他有几斤几两我心里知道,他就那么几句话,你就给二十两银子,还嫌自己给得少了,这世上没人比你更笨了。” “要不你来说几句?不要求你像你二哥那样,句句说到杜员外的心坎上,你说十句有一句有用就够了。”韦法进笑着对冯羽说:“说不上来,对吧?所以杜员外说得对,你二哥这些话,价值超过二十两银子。” 冯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没有再说话了。 倒是冯远又开口了,嘴里对杜吉新说:“杜员外,你现在也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了,回家去吧,别在这里和我们瞎逛了,你时间宝贵,和我们这几个穷人在一起那是一种浪费。” 冯远虽然话说得真诚,但杜吉新还是不愿意走,他说冯羽和他说过,过几天之后,冯远父子三人要去大明山,恰好从他的村子里走过,他要请冯远一行三人到家里去坐一坐,尽一下地主之谊。 看到杜吉新虽然话说得真诚,冯远知道他心里决不会只是尽一下地主之谊那么简单,便不再劝杜吉新离开,还说自己六天后就离开贵县,决不会拖延。 傍晚时分,天忽然变了,雷电交加,轰隆隆的就是一阵雷雨下来。天全黑下来时,雷雨停了,吃过晚饭的冯远,又向黄宣儿的墓地走去。 人还没有走到黄宣儿的墓前,冯远就看到一个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高挑女子站在黄宣儿的墓前,那身形和体态,和黄宣儿一模一样,冯远刚要快步走上前去时,那白衣服的身影忽然就是一闪,不见了。 冯远走到了黄宣儿的墓前,依然在昨晚坐过的那块小平石上坐下,直到天亮,也没有再看到那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影子。 直到七天守满,冯远仍然没有看到那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再出现,冯远的心里,感觉那墓里埋着的不是黄宣儿的想法,越来越重了,却又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到了第七天,冯远父子三人一大早就离开了贵县的县城,和杜吉新一起向西而去。 在官道上走了两天,一个大村子出现在冯远父子三人的面前了。 村子很大,有近三百户人家,名叫五杜村,全村都姓杜。据说这个村子以前只有五兄弟,后来五兄弟的子孙越来越多,到现在就成了一个大村子,杜吉新就是这个村子里有名的富户。 进了杜吉新的家,冯羽才知道二哥冯远所说的没有错,杜吉新果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儿女,他有两个小妾一个妻子,个个都很美艳,唯独没有一个能替他生下一儿半女来。韦法进还了解到杜吉新是个独子,父母早就去世了。 “难怪冯远说杜吉新给二十两银子不为过,原来他是家里的独苗。”韦法进感叹的说着,却弄不明白冯远是如何看出杜吉新的这些底子来的。上次冯远说看他的某一本书,才知道那些风水术,韦法进就去翻自己的那些书,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次韦法进不再问冯远从哪里学来这些本领了,他可不想听到冯远又说在自己的某一本书上学来这些本事。 在杜吉新家好吃好喝的呆了一天之后,杜吉新把冯远三人带到了后山五里地远的地方,上了一座不高的石山山腰,一个两丈多宽三丈多高的石洞出现在四人的面前了。 “杜员外果然有所安排。”冯远的脸上,微微的笑了一下,只是黄宣儿和小荷的影子还深深的烙在冯远的心里,让他的笑看起来十分的生涩。 “冯大师是不是看出一些怎么来了?”杜吉新问冯远。 冯远点了点头:“这山洞里,阴气很重,一看就知道有名堂,只是不知道那个安葬在这石洞里的女子,是你们杜家的怎么人?” “她是我们杜家嫁出去的一个女子。”杜吉新看到冯远不问便知道这山洞里葬着一个女子,只得实言相告说:“这女子,嫁的是一位将军,位高权重,不幸的是这位将军死在了战场上。将军死后,这女子,也就是将军夫人,也受了重伤。将军夫人临死前,让人用马车把自己带回了村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女子在村里住下后,不到十天也死了。临死之前,将军夫人交待村里人把她带到这个山洞里来安葬,开始村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后来,才有消息传出,这山洞里埋藏着将军,和一大笔的银子,村子里的人立即就到山洞里来找,但谁也没有找到银子,有盗墓的贼,挖开了将军夫人的坟墓,却意外的发现将军夫人坟墓里的棺椁不见了。盗墓贼吓得要死,连将军夫人的墓也顾不得恢复原样了,立即就从这山洞里跑回家,第二天就吓死了,从此将军夫人的墓也成了一个迷。” “我明白了,杜员外想把山洞里的金银找到手,然后狠狠的发他一笔财!”冯羽说。 “能发财当然好。”杜吉新说:“不过我不单单这么想。三位还不知道呢,这石山的周围,除了我五杜村,还有十一个村子,每隔二十年左右,这石洞里的将军夫人就会在这些村子里出现,她每一次,都会带着六个漂亮的姑娘,个个穿得一身的雪白,进入村上人家的屋里,便消失不见了,家中的里屋,却出现了七坛白银,每坛重有数百两之多,等主家终于明白这是将军夫人出现,把白银带到自己家里来时,那七坛白银又忽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