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手电筒一照,发现前方石笋林立,石柱横逸,一切都笼罩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我们的视线刚刚延伸出去,便很快被生生隔断了。 而那些洞xue生物又不断垂下,使我们前进的步伐变得更加艰难。 姬于嫣早就累得气喘嘘嘘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满爷爷,我们到底还需要走多久,这鬼地方为啥就这么长,简直是无边无际?” 我安慰着她,“九宫八卦阵本来就奇正相生绵延不绝,慢慢走吧,总有绕出去的时刻。” 姬于嫣搀扶着姬行义,又走了一段,就吐起了苦水来,“难道就不能退回去?” 我回忆了一下,便说,“退回去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要知道我们早已经弹尽粮绝,而且后面也有那鬼面蛛、魃之类的东西。” 姬行义叹息着说,“这儿岔道这么多,现在我们即使想退,恐怕也退不回去了。” 姬于嫣向前方瞅去了一眼,仍然还有一点不服气,“可是前面也有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刘二也来了劲,马上就胡扯了起来,“我们不应该怕危险的……毛主席说得好,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看他这样,我也来了兴趣,“那是,毛主席也说过,‘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越到关键时刻,我们就越不能放弃!” 刘二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健少,说得好。” 姬行义对此似是极为不适,甚至还干咳不已,待到转过弯来之后,他又嘱咐着我们,“少爷,别只顾着说话,这一段岩洞非常崎岖。” 于是我们闷闷地又走一段。 令人非常高兴的是,岩洞突然变得规整了起来,甚至连两侧的岩石也宽大了不少,显得异常平滑。 而这些石头上出现了更多的岩画,以红色涂料勾勒为主,线条古拙,技法朴素,或浓或淡或粗或细,在表现对象上,则主要是耕耘、畜牧、奏乐、歌舞和生产生活这一类东西,鸟的形象表现得也非常之多。 但令人奇怪的是,在这些岩画中间,居然还画着一位高大的男子,样子俊俏,胡须很长,鼻子耳朵都穿了孔,佩戴着金银首饰,全身上下刻有刺青,显得奇怪之极。 我一边看,一边感叹不已,就问,“老义,你对哀牢国哀牢人和哀牢文化算是有一点儿研究,现在,你知道这些岩画画的是什么吗?” 姬行义道,“岩画一向把人类的生产生活和劳作为主要表现对象,西南地区的岩画也不例外。” 我指着中间那个高大的男子问,“哦,那这人又是谁?” 姬行义仅仅扫了一眼,就说,“应该是一个典型的哀牢人……” 我饶有兴趣地问,“你有什么证据么?” 姬行义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第一,之前我们也分析过,涸川属于哀牢国地界,贵妃岭可能是哀牢国的国家公墓,至于这个洞葬区域,里面所埋的更统统都是哀牢国的王族,那么,这个高大男子当然也不例外。” 我点了一下头,“嗯,有道理,还有呢?” 姬行义又列出了第二个理由,“少爷,你看,这人你看他耳朵鼻子都穿着孔,身上又刻有刺青,完全符合哀牢人‘断发纹身’的习俗。” 我眨着眼睛道,“这里面难道又有什么讲究?” 姬行义笑了起来,“当然,比如曾经记载,有儋耳之国,任姓禺号子,食穀。也说,‘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其渠帅自谓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则至肩而已。’唐朝张说的记载,‘虽有文身凿齿,被髦儋耳,衣卉麵木,巢山馆水,种落异俗而化齐,言语不通而心喻矣。’” 我又往这高大男子身上瞅去了几眼,“看这人打扮得如此奇怪,到底是哀牢国内的什么人呢?” 姬行义皱着眉说,“他的身份地位肯定非同一般……要不然也不会画在这里,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我点着头说,“嗯,换一句通俗的话,这里属于哀牢国的国家公墓。” 姬行义指着这高大男子所穿的异装怪服说,“少爷,瞅这服饰颜色非常鲜艳,头上所戴的首饰也不是一般的俗物,据我估计,他至少是一位部落头人吧。” 我诧异地嚷出一句,“头人?” 姬行义道,“所谓‘头人’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王族。西南地区民族众多,部族林立,再加上这里距离中原王朝的的统治中枢京城非常遥远,所以中原王朝的皇帝们常常采用绥靖政策,大肆分封头人,并允许他们在自己的领地之内拥有一定特权。” 我心里仍然有着不少的困惑,“那么,为什么岩画对他来了一个这么大的特写?” 姬行义犹豫了半响,突然象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间眼里亮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颇有名气的彝族英雄阿倮,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西南地区曾经存在过一个叫涅耶姆的妖怪,她有三个儿子,老大叫涅阿努,老二叫涅阿斜,老三叫涅阿寨,涅耶姆和她的儿子们无恶不作凶悍无比,天天以人rou为食,以人血为饮,周围十村八寨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统统都被她们吃光了,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最后出了一个叫阿倮的盖世英雄,把涅耶姆和她的儿子们统统都打败了,这样,也就拯救了全世界。” 我象是想起了什么,嘴里就在不断咀嚼着,“阿倮?这个词读起来为啥这么象‘哀牢’?” 姬行义道,“其实就是哀牢的一种异写……在古代,文字非常少,人们常常以部落首领来命名自己的部落,或以部落名来称呼自己的首领,这样,部落名和部落首领的名字偶尔还会出现重合。这个‘阿倮’,也许就是哀牢人消亡时所留下的一种痕迹。” 聊到这里,我的兴趣又生了起来,“类似这样的痕迹,在当今川贵滇一带多不多?” 姬行义道,“当然非常多,比如云南贵州四川地区存在着无数个恩乐,安乐,爱乐之类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