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惊骇之极,想退退不得,想进前方又鬼影幢幢,阴气森森。 恰在这时,甬道里突然响起了一道轻轻的叹息声——没错就是叹息声,低低的,悠悠的,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哀怨和不甘。 被这声音一刺激,姬于嫣马上就被骇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并且当即“蹬蹬蹬”退了两三步。 我刚想用手去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傻丫头一阵踉跄之下,脑袋竟撞在了那壁龛之上,很快,有一颗硕大的骷髅人头从这里面探了出来,沿着我和她的双颊转了一圈,然后又缩回了那壁龛之中。 我的整个人都被吓傻了,瞠目续舌,几欲魂飞魄散。 姬于嫣更加不堪,居然“妈呀”一声,就被骇倒在地,并且还用双手掩住自己的眼睛,浑身颤栗,再也不肯站起来。 想来也是,她虽然火性火爆,终归是在爷爷姬行义和母亲的娇惯下长大的,从来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再加上自幼罹患恶疾,家里对她极为溺爱,所以表面上她似乎咋咋呼呼,其实心志相当脆弱,受不得半点惊吓。 这不,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姬行义都已经回过神来了,她仍然毫无反应,继续瘫在地上体如筛糠。 “鬼呀,鬼呀……”她不断惊呼着。 我想起了刚才她的泼辣,顿时就哭笑皆非,就拉了她一把说,“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这是骷髅人头,不信你再睁开双眼看一看。” 姬行义在她脑袋上抚了一把,笑了起来,“别说是她了,就算连我,刚才也被这玩意儿骇了一大跳。” 我朝壁龛上的骷髅人头又瞅去了一眼,说皱起了眉头来,“墓道里什么都有,壁龛并不稀奇,骷髅人头也比较常见,不过这东西怎么会自动弹起来?” 姬行义提起矿灯,朝这壁龛上照了过去,说,“这上面应该装上了机簧之类的东西,一经触动,骷髅人头就会自动弹起来。” 我马上记起了刚才的情形,于是就点了一下头说,“对了,刚才那几个黑人动作辐度很大,应该就是在那时才触动机关的。” 姬行义朝姬于嫣身上投去了嗔怪的一眼,说,“也有可能是这傻丫头触动的,刚才她乱撞乱碰,好象也碰到过这壁龛。” “嗯,老义,你说得倒也在理。” “少爷,反正队形也散了,我们不如趁势先瞅一瞅再说。” 我看姬于嫣面上缓了下来,就把她放到一边,此刻她倒也乖了不少,不哭也不闹,只是默默地跟着我们去瞅那壁龛。 我们提着矿灯,一路看了下去,发现这一段甬道拥有起码上百个壁龛,每一个都二三十公分宽五六十公分高的样子,而且里面还各摆着一个人头。 有一些人头显然存放了很久,经过岁月的腐蚀,已经化为了森森白骨,此刻我们刚一经过,它们似乎有所感应一样,竟在不断颤动摇晃,嘴里竟然还发出“格格格”的锐响。 姬于嫣拼命后面缩,连声惊呼,“鬼哇!” 姬行义赶忙去拉着她,说,“别乱跑,这附近可危险得,那偷食人心的妖魔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我也帮衬着说,“对,这世上哪里来的鬼,一定是那机关牵动的,谁要你刚才乱碰乱撞——” 姬于嫣这才安静了下来,不过饶是这样,她仍然脸色发青,身形颤栗,龟缩在我们后面再也不敢前进。 我提起矿灯照着这壁龛,只见这玩意儿通体都是用花岗岩凿就,上面刻满了很多神秘的符号,有“一”字符,有“卍”字符,还有很多我们弯弯扭扭的符号,非常晦涩难懂,除此之外,顶部也饰以大量洪荒猛兽。 姬行义微微笑了一下,就说,“少爷,这长得象羊腋下有两只眼睛的猛兽,叫饕餮,传说它极其贪吃,有一天它吃光了附近所有的东西,甚至最后连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放过。” 我点了一点头说,“嗯,饕餮纹似乎在刘大勇的墓xue之中也出现过,可见与那一群人有关。” 姬行义沉吟了一下,就对我的观点表示了同意,“对,饕餮纹好象与这‘卍’字符相伴随而出现,都属于那一群人的特征。” 姬于嫣见我们议论不休,这时怯生性地朝这壁龛上瞅来一眼,说,“爷爷,上面还有很多猛兽,简直是太吓人了,它们到底是什么?” 姬行义在她发端抚了一把,便说,“傻丫头,谁让你毛毛躁躁,乱碰这些东西,幸好这只是一些吓人的东西而已,不然,我们统统都完蛋了。” 我指着顶端说,“它们分别叫饕餮,穷奇,梼杌和混沌,合称上古四大凶兽,在很多秦汉之前的墓葬之中,都可以看得到。” 姬行义捋着自己的胡须说,“秦汉之前的中国人的葬俗是一个风格,秦汉之后又是一个风格,差别还非常大。” 我点着头说,“嗯,先秦时期的棺椁上一般会饰以猛兽纹,比如饕餮,穷奇,梼杌和混沌之类,两汉之后龙凤纹则更常见。” 姬于嫣似乎还是不太理解,就指着那不断颤动的骷髅人头说,“这骷髅人头为啥会动呢,你们瞧,现在牙齿似乎还在“格格”作响,上面好象也没看到什么机关?” “机关在这里呢——” 姬行义从包里拿出一镊子,伸到壁上面不断撩拨,不一会儿功夫,上面便显出了斑斑锈痕,绿色黄色兼而有之,显然已经具有很长的历史了。 我非常诧异地嚷了出来,“这上面居然还有齿轮和弹簧?!” 姬行义见怪不怪地说,“少爷,中国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齿轮陶范和螺旋弹簧了,不比欧洲晚多少。” 说话之间,他的右手轻轻一滞,拖在壁龛上面,接着弹簧和齿轮又迅速绷紧了,把里面的骷髅人头弹了出来。 借着从附近射过来的光线,我们终于看清楚了这玩意儿,只见它眦牙咧齿,狰狞无比,甚至就在这时,还向我们撒出了几滴黑乎乎的液体,也不知道是血液还是其他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