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赶回涸川市第三医院,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姬行义迎头就问,“那刘大信怎么样了?” 我仍然是余悸未消,这时,连忙擦去额头上的汗滴说,“老义,你觉得会怎么样?” 姬行义在床头蠕动了一下,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可能已经死了——” 我马上脸色大变,心中的震惊再也掩饰不住了,“这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姬行义勉强笑了一下,很快,阴霾就覆上了双颊,“少爷,其实这很简单的……第一,你是和那刘二一起去那旅社的,现在你回来了,刘二却没有回来,这预示着刘二运气并不好,家里很有可能就已经出事了!” 我深为叹服地说,“那么第二呢?” 姬行义眨了一眨眼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第二,你虽然在尽力掩饰,但眉宇之间还是有一些凄然之色,而且从刚才我们之间的对答来看,你似乎也有一些失态,那么很显然,旅客里发生了一些令人悲伤的事,这些事尽管与你无关,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你的情绪。” 我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嗯,分析得很不错,还有没有第三?” 姬行义向床下瞅了一下,就说,“当然还有,少爷,你且随我来看一看……” 说完,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走了三五步,然后朝附近的桌子边挪了过去。 看他步伐如此艰难,我只得搀扶着他,随他走向桌子旁边。 姬行义很快打开了抽屉,只见这里面东一张西一张,放满了皱巴巴的白纸,有的被揉成了一团,有的却残残破破。 姬行义打开了其中的几张,我发现上面写满了点点、圈圈、直线和曲线之类的东西,有些地方甚至还用红线特别勾勒了,显得内涵复杂晦涩难懂,令人不解其意。 我一脸茫然地问,“老义,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你画的?” 姬行义对我此刻的问题避而不答,他皱着眉说,“少爷,刚才,自从你走了之后,我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你们所经过的地点可能会有问题……” 我还是不太明白,只好又问,“我们所经过的地点?” “对,少爷你看——”姬行义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在那些点点和圈圈上不断地指点着,“最左边这个点点是涸川市第三医院,接下来是公交车站,再接下来是郊区,最后这一个则是刘大信所住的旅社……” 我皱着眉头问,“只是一些地点而已,难道这也很重要?” 姬行义点着头说,“经过上一次的分析,我愈发觉得这里面应该存在着某一种神秘可怖的死亡程序,只要我们误入了其中的某一条路线,就有可能会触发程序,导致事态发生。” “事态发生……”我略微回忆了一下,马上就有一点心惊胆战,“到底是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姬行义仍在思考,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这很难讲,比如,昨天晚上和你刘二选择了其中的一条路线,很快就出事了。” 我又回忆起在风过耳堂和天上人间所发生的事,就补充着说,“晚上我与刘二可以说是参加了一场鬼宴,那个天上人间的侃侃而谈的刘大勇根本就是一个死人,而连沈以柔沈以萱姐妹俩也只是纸扎的小人。” 姬行义从这些白纸中抽出了一张,把它展开了,然后指着其中的圈圈点点说,“对,少爷,第三医院旁边就是公交车站,之前我在这里下过车,知道这一条线路直通郊区,然后你们又从郊区处找到了刘大信所住的医院。” 我突然觉得有一点毛骨悚然,这时就非常夸张地吼了出来,“也就是说,刘大信也来过涸川第三医院?” 姬行义眼里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他点着头说,“对,他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从贵妃岭回来后一定会到这里来看病,因为只有涸川市第三医院离贵妃岭最近!” 我也陷入了思考之中,继续按照他的思路分析着,“他闯惯了江湖的,即使受了重伤也没有住院,只拿了一些药就在公交车站搭车回旅社了,正好还顺路?” 直到这时,姬行义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嗯,应该就是这样,要知道刘大信是归国华侨,在国内应该没有车,而附近能停出租车的地方又离得比较远,所以,他最有可能搭的就是公交车!” 我恐惧之极,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也就是说,他和我一样,也曾经陷入过那执念所营造的程序之中?” 姬行义苦着脸说,“对,应该就是这样,区别在于,你只参加了一场鬼宴,他却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经他这么一分析,我心里的疑惑就更盛了,于是又问,“那么,为什么我和他都经过了同一条路线,遭遇却有所不同?” 姬行义也摇了一摇头,才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们所经历的路线最后一个点稍有不同。” 我伸出了双手,把自己的脑袋给掩了进去,然后痛苦地说,“我最后去了风过耳堂,他却去了那个旅社……可是,刚才我也去过那旅社的呀!” 姬行义似乎在努力思考,脸上的痛苦表情就更加浓郁了“这就很难说了……可能是因为因缘巧合而没有触发程序,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你之前也曾去过风过耳堂。” 我慢慢挪动着自己的双目,从手指缝隙之中向外偷瞄了一眼,“老义,我到底该怎么办?” 姬行义想了很久,才说,“你只能按照之前所经历过的程序行事,毕竟昨晚还只是有惊无险,没有性命之忧!” 我干脆打开了双掌,直愣愣地瞅着他,“如果我留在涸川第三医院呢?” 姬行义摇着头说,“这可能会有危险的……程序既已被触发,就不可能再停下来,你要么象刘二那样因为家里已经死了一个人,得以中途脱离,从而侥幸逃生,要么,继续按既定程序走下去,除此之外,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就象那刘大信!” 我无比痛苦地呻吟着,“天呀,看来我需要再闯一次风过耳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