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那人皮屏风瞅了一眼,就问,“老义,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皮屏风作为陪葬品被埋进了摩些王的墓xue之中?” 姬行义的目光仍在这上面逗留不已,时而瞅瞅那“卍”字符,时而揣摩着那古画,面上流露出一丝正在沉思的表情,“是的,少爷。” 我眨了一下眼睛,又问,“那么我们能不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墓xue就是埋葬那摩些王的地方?” “不对……”姬行义在没防备之下,骤然抬起头来,眼神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他说,“我之前也说过,贵妃岭因为龙气充沛地势雄伟,很多人都非常觊觎,一些愚夫蠢妇甚至还把这里选为祖坟之址——当然,这些人肯定属于有钱人,但真正的大富之家是不屑于这么干的。” 我摊开双手问,“既然如此,这人皮屏风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这就涉及盗门一段非常有名的公案了。”看我还不明白,他就继续解释着,“少爷,我们盗门源远流长历史悠久,自从涿鹿之战就已经开宗立派了,但在我们祖先们这漫长的盗墓史之中,总有一些事让人难以忘怀,总有一些人甚至能够流芳百世被后人传诵不已!” 我皱着眉问,“这与人皮屏风有关吗?” 姬行义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反而从另一个侧面开始问我,“少爷,你说说看,刘二的天资在我们盗门之中算得上几流?” “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差劲——”想起刘二锤子那絮絮叨叨油嘴滑舌的样子,我没来由就是一阵恶寒,“他这人不仅不爱学习粗心大意好色如命,而且还体力孱弱胆小如鼠劫辄就如惊弓之鸟,开始的时侯,他说他出身于彭家我还有一点点不相信呢。” 姬行义沉吟了一下,又问,“那么彭子羽呢?” “优秀,他常识渊博,做事果决,干静利落,而且还不畏艰辛,英勇善战,属于盗门这几代之中数得上的人材,谁出来倒斗都会希望能捎上他……”刚说到这里,我随即又想起姬子羽对自己的同党都心狠手辣的事,就又补充了一句,“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太狠了一点,所以大家需要防上一手!” 姬行义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么我呢……少爷,你觉得我的资质如何?” 我瞅了一眼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老义,你的资质可以算得上是百年一遇,学识渊博,勇于任事,多谋善断,精于协调……而且你对中国葬俗葬制方面的研究,即使放在当今的学术界,应该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姬行义爽朗地笑了起来,“所以罗,我自问天资在整个盗门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平时无论是学术交流,还是实际盗墓过程,从没遇上过什么敌手,但是……” “但是什么?”我有一点迷茫地问。 姬行义倏地敛去了所有的笑意,他叹着气说,“但是即使是我,与另外一个人相比仍然是有如天壤之别!” 我非常诧异,当即就瞪大了双眼,“这个人是谁?” 姬行义朝彭子羽那边瞅了一眼,说,“你听说过东汉彭祖这个人吗?” 我更加诧异了,于是就问,“湘西彭家的子弟,也就是彭子羽的祖先?” “是湘西彭家的子弟没错,但绝对不可能是彭子羽的祖先,少爷,你且听我慢说道说道吧——”姬行义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语气便变得幽深了起来,“话说摩些王下葬之后,给他陪葬的人皮屏风大家仍没有遗忘,盗门盛传这东西的神奇作用,很多人甚至还起了觊觎之念,纷纷赶到川西勘探哀牢国的旧址。” 我想了一下就说,“哀牢国在西南算得上一个大国,其地虽然比不上中原,也有方圆几百里的面积,王陵应该不好找吧……” 姬行义叹息了起来,“是的,从汉武执政到王莽篡权,整个中原的盗墓世家们纷纷出去寻找,足足找了几百年,仍然是一无所获,别说是摩些王的坟墓,甚至连一个稍微上点档次的贵族墓也没有发现。” 我朝姬行义笑了一笑,问,“我们姬家出面了没有,彭罗刘杨这些盗墓世家呢?” “我们姬家有没有出面早已经不可考,家史、家谱和家传都没有记载……”说到这里,姬行义眼里闪过了一道阴霾,他说,“不过,外宗彭罗刘杨四家倒是纷纷出马了,听说开始时还误中了机关,死伤重重,不得不刹羽而归。” 我又朝刘二、刘大信和彭子羽这些人身上瞅了一眼,问,“他们就这样放弃了吗?” 姬行义摇着头说,“没有,他们一直在找,一转眼西汉灭亡了,刘秀当上了皇上,他们仍然没有成功……直到彭祖横亘出世!” 我有一点兴奋地嚷了起来,“彭祖一出道就找到了摩些王之墓?” “也没有那么快,少爷——”姬行义面上露出一些遗憾之色,“彭祖也足足找了三十年,第一次虽已找到摩些王之墓,但由于在惊慌之间误中机关,而被弄瞎了一只眼睛,甚至还大病了一场。” 我饶有兴趣地问,“那之后呢?” 姬行义回忆了一下,便说,“花了整整十年,他终于把病养好,重新进入摩些王之墓,但是这次他更加不走运,由于误踏机关导致地势下沉,结果就摔折了一条腿。” 我朝彭子羽身上瞅了一眼,说,“湘西彭家以刀法和医术出名,这条断腿治好了吗?” 姬行义摇着头回答,“不可能能治好的,陷阱里布置了尸毒,中毒之后,他的那一条腿就只能说是废了。” 我瞪大了双眼问,“那他怎么办?难道瘸着一条腿还能盗墓吗?” “所以说这彭祖属于天纵之才了,他不仅熟悉奇门遁甲九宫八卦之术,甚至还精通木工,为了盗墓,他还专门制造了一辆能自行走动的独行车,据说,诸葛亮的木牛流马就是从这一辆独行车中得到灵感而制成的。”说到这里,姬行义脸上的黯淡和怜悯就更盛了,“整整三十年后,他终于进入了摩些王之墓,也成功窃取了这个人皮屏风,可是更大的恶梦却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