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珠的照耀下,墙壁上的字迹泛着着莹莹的绿光,显得格外的清晰,李暮按照顺序,仔细的观看了起来; 这一看才知道,这下面已死去的人名叫程坤,人送外号水獭子,正是郦门第二代的传人,不过这个身份是隐秘的,他的另一个显赫的身份,却是一位朝廷的司马,专职皇家的礼仪和婚丧嫁娶、堪舆修墓等; 墙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程坤感到自己恐怕无法获救了,就记下自己的生平,所谓死后留名,希望后来者来到这个地方,不要将自己的尸骨,当成一个无名小卒,能善待和掩埋; 公元565年,程坤还是一名朝廷通缉的飞贼,墙上写着说他是专门劫富济贫,不过照李暮看来,却很可能是他自抬身份。 某一日,他潜入以一位前朝隐士的庄园,据说这隐士为前朝司马,主要就是为当朝皇帝建造皇陵,想来这应该是一个油水很厚的差事,不过后来前朝覆灭,他也无心再做官,所以隐居山林。 所以程坤潜入后,也着实想发一笔横财,不想这隐士家中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所谓贼不空手,飞贼程坤干脆打起了文房四宝的主意,却无意间在那隐士的案头,发现先前正在批注的一套书,名为《水经注·水墓篇》而摊开的页面,正是在讲解各种水墓的位置、建造之法等; 这程坤不但识字,天生的贼性令他一看这书,就知道这可是盗墓宝典,于是大喜过望之下,干脆就顺回了这一套五本水经注·水墓篇,回家日日研读,竟然喜不自胜。 经过两年的研读和实地验证,程坤终于意识到,这本书如其说是一部水墓方面的学术专著,不如说是一部盗掘水墓的无上宝典。 于是为了混淆视听,他将这五部书重新誊抄,另名为《郦门宝典》并召集几名昔日的盗贼做助手,直接开创郦门一脉,这就是郦门最初的雏形。 看到这里,李暮心中升起疑惑,这么看来,这程坤才是郦门的开派祖师,怎么又自称是第二代传人? 带着这个疑问,李暮接着往下看,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了,看来当时程坤写到这里,自己的心情有了些烦乱。 也难怪,毕竟在这孤寂黑暗的环境中呆久了,精神方面肯定会有影响。 有郦门宝典在手,程坤带着几个小弟在盗掘水墓上,可谓是无往不利,不几年,竟积累万贯家财、富甲一方; 不过,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富裕,终究还是个通缉犯、还是个飞贼,还是一介平民。 不光自己,就是自己身边跟着的一帮小弟也是!他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到后来,还是一帮盗贼流寇,不能光鲜敞亮的活着、不能光宗耀祖、不能荫及子孙! 怎么办?苦苦思索的程坤,心底第一次萌生了做官的念头,也许只有做官了,有了一定的权利,才能更好的为自己正身、为郦门正名、为自己的后人谋福利。 官途坎坷自不必说,不过凭借着自己的财富和那五部宝典的传承,几年后,程坤终于飞黄腾达,成为北周武帝宇文邕眼里的红人,被封司马、专职皇帝的各种礼仪,其中也包括陵墓的选址与修建; 按照程坤在墙壁上自己的夸耀,当时他自己可谓是红极一时,宇文邕每次出行、出征,甚至是选妃、建苑等等都要找他先问吉凶,以至于他每日必伴帝的左右,须臾不离; 红得发紫、又开始掌握了职权的程坤,便开始了绸缪为自己和郦门正名的事; 首先,他秘密派人,将当初自己盗书的那名隐士全家杀光,以彻底隐瞒自己手中五部书的来源; 其后,他自称师从《水经》的增补注解者郦道元,而郦道元又师从《水经》的原著者、东汉桑钦一脉,这样一来,他就为自己找到了清晰的脉络传承。 第三步,等人们的质疑声渐渐变小后,他又称郦道元以《水经》为基础,注释完成了《水经注》,并开创了郦门一脉,只不过郦门一脉一直不出名、隐藏在山野民间而已,现在到了自己这一脉,自己有责任和义务、为郦门正名和提高声望; 于是,程坤得到皇帝的圣旨,公开大张旗鼓的宣布: 桑钦为郦门开派祖师爷; 郦道元为郦门第一代传人; 而自己,正是得到郦道元亲传的第三代弟子; 有了这个偷天换日的手段,不管别人是不是相信,郦门也终于第一次被世人所知晓,而且程坤随后取得了皇帝的许可,广招门徒,在朝廷内专设一部,名为郦门建造司,最高长官为司马,自此,郦门司马一说,才开始正式流传。 读到这里,李暮稍稍休息了一下,终于也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程坤才自称是第二代弟子的!不过……外面的墓门上,范宽的留字自称自己是第三代弟子,莫非…… 这范宽正是程坤的徒弟?而且程坤苦苦等待着来救他自己的人……就是这个范宽?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范宽不但没有进来,反而还在墓门上留字,说里面遍植食人藤壶,叫别人也千万不要进来呢? 难道范宽……明着答应了程坤,说要来救他,暗中却落井下石?非但没有来救,反而还遍植藤壶、不让别人来救,从而导致程坤被活活困住这这里? 这么一想,李暮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那外面的黄布条,也极有可能就是程坤写的,然后留下来提醒范宽自己被困的位置。 但现在的疑问就是:程坤既然诸多准备,又是布条又是清水食物,那就说明他知道自己会被困,所以提醒和嘱托了自己的弟子范宽,既然知道,那程坤为何还要心甘情愿的困住这里? 揉揉想疼了的太阳xue,李暮再次凑近墙壁,借着司马珠的光芒继续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