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咯!卖报!粤军内斗,民主共和危在旦夕!卖报——” 街头上报童极力叫卖,听到卖报童的喊话,很多人都要了一份报纸。 “给我来一份。” “来一份。” “《申报》有么?” “刚刚的报纸来一份。” …… 报童忙的不亦乐乎,想着今天可以吃点好的了。 不远处一个黄包车上,有个公子也买了一份报纸,专心的看着,平时不关心这些事情的他,为了能和在一些朋友聚会上插上话,也就硬着头皮读了起来: “现在陈之部曲,亦分两派,一主张陈氏即速回省,则大局立定;一主张陈氏不可造次,俟解决完妥后,始可返省……” 一份5月31日的《申报》,里面信息很多,但是作为广州城的市民,还必须关心一下广东的信息,不看那里知道聚会说什么吖。 “你说,陈司令会回来吗?”黄包车上的公子问道。 “这位公子,我就是一个拉车的,这些我那里知道啊!”黄包车夫以为问自己,就回答道。 “也是!你怎么知道,我自己不看报都不知道是这个样子!” 实时,粤军陈司令现则在惠州隐居。各界吁请陈大司令回省的函电,铺天盖地,见诸报端;前往劝驾的使者,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甚至连陈独秀也到了惠州,劝陈司令不如加入共产党,领导华南地区的革命。 黄包车上的公子也是粗略的浏览,深入的问题他也不是很懂,以前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这个时候能不是一脑子浆糊么。 很快黄包车在一座宅院停了下来,于是黄包车夫就说道: “老板,陈府到了!” 黄包车上的公子下了车,给了车资,就进府去了。 没有错,这就是广州城的陈府,车上的公子,就是陈学善那个花花公子。 第二天,应该是晚上,陈学善照例和朋友在一个酒馆小聚,就听外面进来的一个人和朋友说:“孙大元帅率领了两个营的警卫,刚刚进城了!” “现在从韶关回来了?难道不知道粤军已经重重包围广州了吗?” “谁知道呢?我们这些升斗市民,管那么多干嘛!” “也是!来来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醉不归!” …… 酒肆、烟花之地、风月场所一直都是消息流散最快,传播最广的,里面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喝多了点马尿,天南海北的侃,骂娘的、****爹的,谁能阻止他们,一言不合开干都很正常。 “陈兄,我和你打个赌,我赌陈司令会赢!” “为什么?”陈学善举起杯子刚喝一口,同桌酒友就说道,陈学善还来不及放下杯子呢。 “因为我们是老乡!” “……” “怎么这理由不充分?” “黄兄,孙大元帅还是番禺县的!”陈学善对这个酒友说的理由真的不能接受。 “我们拭目以待!” …… 接下来的几天,陈学善关注了不少关于军政府的信息,和孙陈二人的动态。 6月2日,陈学善听说孙大元帅在总统府设宴招待粤军将领,竟没有一个高级军官应邀前来,只来了几个中下级军官。 孙大元帅对那几个小军官说:“告诉你们的长官,不要以为据守白云山,便可胡作非为,我立刻上永丰舰,升火驶入东江射击你们,连你们的根据地也一并铲除!现在东江水涨,永丰炮舰可以直行驶入陈的老巢!” 孙大元帅一连拍了三封电报,要求陈司令立即到广州面商一切,又派人到惠州催驾。但陈司令拒绝在这个时候到广州。他说,在省城军队撤出之前,他都不打算到广州。显然,他不希望被人误解。 陈司令曾经说过,一旦粤军叛孙,则“天下之恶皆归焉”,这是他所不愿意看见的。 同天陈学善在报纸上看到,北洋总统徐世昌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宣布辞职。 由于孙大元帅在护法运动中曾一再发表政治宣言,承诺只要徐世昌下台,他亦将同时下野。因此,舆论普遍认为,徐世昌下台后,停止内战,和平统一,终现一线曙光。 6月3日,蔡元培、胡适、高一涵等两百多位各界名流,联名致电孙大元帅和广州非常国会,呼吁孙大元帅实现与徐世昌同时下野的宣言,可见这个要求在当时是颇得人心的。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的是:孙大元帅竟然公然拒绝履行承诺、拒绝辞职下野。顿时,社会各界大失所望。 孙大元帅之前的“护法”革命口号,也因此而露馅,大失民心。甚至段祺瑞都对曹汝霖说:“以前,孙文以临时约法被蹂躏为旗号,闹革命,可是,现在临时约法已经恢复,孙文却还要坚持造反,从今以后,就变成是他不对了。” 陈司令也对孙大元帅表示不满了,说:“我们之所以一直闹革命、试图武力颠覆北洋政府,无非是因为北洋军阀废掉了临时约法、蹂躏了民主宪政,现在既然临时约法已经恢复了,我们自然也就不必造反了。” 就在孙大元帅拒绝下野的当天,陈学善原本好好的在大街上溜达,就看到大批军警涌向街头,遍布岗哨。 最后陈学善听人说是粤军二把手叶举宣布广州戒严,才导致大街通衢,拦人设卡的。 就这样陈学善安静的在家里过了好多天,直到6月12日,孙大元帅邀请广州报界出席茶会。 原来孙大元帅决心通过报纸,向陈大司令摊牌,他宣布:我下令要粤军全数退出省城30里之外,他若不服命令,我就以武力压服他。人家说我孙文是车大炮(讲大话),但这回大炮更是厉害,不是用实心弹,而是用开花弹,或用八英寸口径的大炮的毒气弹,不难于三小时内把他六十余营陈家军变为泥粉。不但残害六十余营的军人,且惊动全城的居民,不免过于暴烈,但我不如此做去,他们终不罢休。我只望报界诸君,主持正义,十天之内,做足工夫,对于陈家军,加以纠正。陈家军若改变态度,即不啻如天之福,万一无效,就不能不执行我海陆军大元帅的职权,制裁他们了。(《申报》1922年6月19日) 一时间广州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家家户户人人自危,更有甚者打包好细软,稍有不对就开溜,准备到乡下去避避风头,当然是有钱者居多。 陈家在这个环境中还好,毕竟是开药铺的,军事冲突有弊也有利。 不过这样的环境也是邪魅害人的高发期,因为动荡,所以难以相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