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林柯南事件~~~
----------------------------------------------------------------------
作者:戴雨侬
古继承制,嫡长子优先,根据具体情况(比如刘彻、李治的上位),也可以立幼、立贤、立爱。
“水劫”应验,下一任铜鞮侯的爵位之争,目前只剩下中男夏侯桓和四男夏侯建。
沈友踱出人群,指着血字道:“不是出月,是月出!”
“哦,郎君何出此言?”刘洪皱眉问道。
“‘出’字尚缺末笔,岂有首字缺笔,就写次字的道理?”
“出月也好,月出也好,又有什么关系?”耿弘明着较劲,暗着捧哏。
“嘿嘿。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夏侯建闻言失色,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这是栽赃陷害!”夏侯河挺身而出,“再者,字是阿威亲笔吗?”
现场陷入沉默,最后夏侯建叹了口气,点头承认:“阿威死在我的书房,他的字迹二姊你再熟不过,何必多问?清者自清,子皎问心无愧。”
“来人,扶建儿回房歇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他出来。”边夫人无可奈何挥挥衣袖,招呼众人离开。
林飞不用吩咐,戴上素丝手套反扣房门,开始验尸。
等他回到大厅时,灯火通明,已是二更时分。
瞄一眼,连铜鞮侯夏侯德都在,今夜无人入睡。
见林飞进来,刘氏拍拍手,上夜宵。
“如何?”边夫人竭力问出两字,已是泣不成声。
“阿威心房伤口的血液还未凝结,死亡时间绝不超过一刻(2小时),凶器十有**取自子皎书房里的冰鉴,毕竟一尺来长(23厘米)的冰棱锥,没有随身携带行走的道理。用冰锥杀人,显然凶手是临时起意……就这么多了。”
蔡吉放下调羹,问道:“冰棱之上,可有手握的指痕?”
林飞摇头:“光洁得很,也许是用巾帕包手。不过,我在书房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
“是什么?”夏侯桓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取上来罢。”林飞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注目厅门。
李维手持一方髹漆托盘拾级而上,盘上覆盖一面葛布。
耿弘迫不及待,懒得和林飞打哑谜,抢出来一把掀开:
一块四四方方的枕头:铜缕玉带,素底彩线刺绣,牡丹蔷薇争奇斗妍。刺绣针脚匀密,花叶布局雍容,确是大方家手笔。
“哗啦”一声,贾洛手里的白瓷碗失手,落地开花。
夏侯桓霍然长身站起,指着贾洛怒发冲冠,按剑的左手青筋毕现,却说不出话来。
林飞自顾说下去:“这是药枕,可调和气血,安眠宁神——里面就有毒死子泉的马钱子。”
贾洛咬着下唇,直视丈夫直欲喷火的双眸:“不错,是我娘家带来的枕头。”
边夫人抢在前头发话:“这可奇了,你闺中私物,如何出现在子皎书房?真是家贼难防——管家,给我彻查。”
欲盖弥彰,众人心知肚明,也不揭破。
“正杰兄,你再去帮我查一下那几件证物……”蔡吉手里连比带画,时间不等人。
林飞前脚刚走,“噗……”夏侯河一口食物吐出来,连呼要茶水。
“怎么回事?”众人大惊,已经连死两人,风声鹤唳,也不计较失仪了。
“没事,甜汤里误落了蒲桃(《汉书》写法,即葡萄)干。”丁氏强颜欢笑,给众人解释:“良人以下,夏侯一门血亲,只要一吃蒲桃、榛、杨梅之类便会恶心呕吐。”
蔡吉眼前一亮:“春天一到,贵府之人是否常闭门窗?”
夏侯桓吃惊不小:“吉祥如何得知?此事颇为妖异,阳春时节我等若在户外久留,身上便生红斑,瘙痒难当,流涕不止。唯饮清茶方止。”
小意思,花粉过敏。
蔡吉笑道:“此乃先天体质,血缘相传,无所谓妖异。”
下人收拾杯盘、清洗地砖时,一片娇哭喧闹声远远逼近。
“主母,主母……主母救我啊。”
郭女王紧紧抱着解忧,带着三分惶急的神色跑进来,直往贾洛身后钻。
林飞不紧不慢,跟着斯斯文文迈入大堂。
夏侯桓微微皱眉:“正杰贤弟,你这是?”
林飞折扇一挥,指派身后的铜鞮侯府随从把手上的物事依次摆好,朝蔡吉拱拱手,朗声道:“幸不辱命。一切不出蔡府君所料。”
“蔡府君?”众人闻言大哗。
蔡吉轻移玉步,从案几后软榻起身走到正中,不卑不亢自我介绍:“小女子东莱蔡吉,忝任东莱太守之职。林君尺素相召,情非得已,还请铜鞮侯海涵。”这一揖,却是对着轮椅上中风不语的夏侯德。
“原来是断狱通神的东莱府君,幸会。”刘洪端出老脸,夏侯家想要发作,也要敬他面皮。
“蔡小……蔡府君,你这是?”边夫人惊疑不定,大堂正中还原了水阁中午的摆设。
棋枰、茶器、笔墨纸砚、瓶瓶罐罐,一样不拉。
蔡吉手提下裳衣摆,请林飞对坐下来:“诸位请看,现在我演三男子泉;正杰,你演中男子皙。”
蔡吉把手伸向空空如也的高脚转盘,道:“盘子对中漆成红黑二色,凶手选用它,因为只想致夏侯文一人于死地。”
林飞伸出右手想要转动盘子,又缩了回去,拿起一只茶杯。
蔡吉续到:“为了尽善尽美,就算夏侯桓想要取食对面的蜜枣也不可得,除非长身站起——当然,于人前可是相当失礼。”
夏侯桓一声暴喝:“难道是我在枣里下毒,害死三弟?”
蔡吉摇摇头:“枣子根本就没有毒。”
边夫人忍不住问:“枣子无毒,难道是早上饭食投毒?”
蔡吉食指轻敲棋枰,悠然道:“林君方才入水阁取证,可有所得?”
“在下还未靠近水阁,远远就听见解忧之声。心道水阁莫非出了硕鼠,匆匆赶过去,却发现是郭照在清洗银瓶。”
郭女王瑟瑟发抖,“郎君说的什么婢子一概不懂。解忧把瓶子打翻了,我怕主母责罚——夫人,饶了阿照这次吧。”
耿弘却听出弦外之意,单刀直入:“瓶子里可有蹊跷?”
林飞坚定摇头:“没有。”
众人愕然之际,林飞手腕一翻,亮出一支滴露鲜花:“不过虞美人的花茎内,夹着一片马钱子。”
“啊……”边夫人惨叫一声,晕厥过去:水是她亲手灌进夏侯文的嘴里。
蔡吉无视手忙脚乱打扇递水的侍婢,娓娓道来:“一盘枣子都没有毒,不过枣子里掺了花粉。子皙弈棋时不住饮茶,是为了中和花粉。另外,子泉是不喝茶的。”
“那两枚有毒的蜜枣何来?”夏侯桓不动声色。
“当然是事发之时有人趁乱做的手脚。”蔡吉笑笑,“区区两枚蜜枣,带在袖里有何难哉?”
沈友诧异道:“两枚毒枣,只须藏在盘中最深处即可,何必多此一举?”
“不然。”林飞代答:“我检验之时,盘中尚余枣子二十三枚。枣子是佐兴零食,不是正餐;只一局棋,消耗几何?凶手把毒枣藏在最深处,岂非徒劳,惹人疑窦?”
夏侯桓冷声问道:“那依蔡府君之见,毒枣是谁所带?”
蔡吉好整以暇,食指揉着太阳穴:“倘若安贞记性不差,水阁出事时,恰有一人去拾跌落的杯盘。”
贾洛眼皮一跳:“郭照,出来!我的枕头是你偷的?阿威……是你杀的?”
举一反三,好伶俐的女人。
这面,边夫人已经醒来,扶着丁氏的手,音声嘶哑:“去,快把子皎叫来。”
郭照把一张俏脸紧紧贴在解忧身上,缓缓走到大堂之中,怀里解忧“喵呜”一声,凄惶不忍听。
天边隐隐传来几声闷雷,耿弘不爽了:“贾夫人,小婢无知,为人指使,携枣栽赃或有。弑主逆恶,未免骇人听闻了吧?”
贾洛屏息静气,双颊红潮消散,温言道:“一切有劳蔡妹妹,洗雪逋负。是非善恶,自有公论。”
林飞黑沉着脸道:“子泉之死,我可以不计较;阿威遭你毒手,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哇……”郭女王终于哭出声来:“不关我的事,为什么污我清白?”(林飞:汗,你这么说会被曲解的。)
“把威小郎君没有写完的字补齐,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飞嘴里说话,手下挥毫,在“月出”之下,从右到左再写下“出月”两字。
衣袖一振,左手变出那本《山海经》,林飞环顾诸人,朗声道:“其实,威小郎君写的不是月出,而是胐胐!”
沈友喃喃背诵“中山经”的记述:“霍山有兽焉,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胐胐,养之可以已忧。”
“胐胐?”众人目光移到郭女王怀里的白尾黑猫解忧。
夏侯桓目露凶光,还未开言,夏侯河就拍案大声喝到:“说,是谁指使你杀害五弟?”
“不,人不是伊杀的!”蔡吉一语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