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符一出，院子里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生死门灵光大作由着通幽符入内。通幽符的灵光很快将空空和女鬼包裹入内。

张菱儿晃了晃红绸伞，“走吧，结束了。”

程凡拧了拧鼻尖，侧身准备离开，忽然余光一扫，愣在原地。

“这……”

张菱儿也一脸不可置信。

只见灵光闪烁的生死门内，那小小的影子盘膝而坐，双眼微合，吐息纳气之间一道rou眼可见的白色雾气自四面八方汇聚，穿透本该是铜墙铁壁的生死门，落入空空口中。

“啊！”院子紧闭的房门中突然传来一道哀嚎，“旺财，旺财......“

与此同时，方圆数里之内，几乎所有的宠物牲畜都在瞬间倒地死去。

越来越多的白气汇聚，渐渐将通幽符的灵光压了下去，空空的身子也逐渐被白气包裹，渐渐看不清。

“妈了个戈壁！吸妖气的小鬼！”程凡一脸见鬼的样子。

张菱儿也难得地露出郑重之色。

天地有道，分人、妖、鬼、灵四类，各物种的生存都有特定的能量需求，人需要的是罡阳之气，鬼要的是阴气……这也正是方才程凡与女鬼一战时，诱其罡气如体，瞬间重伤的原因。

吸妖气的小鬼，不止程凡觉得不可思议，但凡是道门任何一人见此，只怕都会为之色变。

这不科学啊！

老道士也被这场景唬住了，以至于忘了对通幽符的cao控，女鬼本体再次显露。

妖气汇聚的越来越多，生死门嗡嗡作响，如同被灌满水的气球，就要超出负荷炸裂而开。

老道士唇畔的rou微微抖动，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不过几息之间，妖气聚满生死门，只听“斯斯”几声，生死门如玻璃般逐渐龟裂。

“砰。”生死门支撑不住，妖气瞬间喷涌而出，狂暴的气流席卷整个院落！

老道士随手从怀中翻出几张黄纸符，快速召回空中的天师剑，十分郑重地望着那团妖气。

妖气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人来。

还是小小的身子，白嫩的皮肤，只是仔细看去，肌肤上似乎多了一层如鳞片般金色的条文，条文遍布全身，看上去颇有几分奇特。

老道士略微镇定，冷哼一声，“妖魅鬼怪，老道今日一定要破开你的真身，看尔等还敢兴风作浪为害人间！”

说着手中黄纸符惊掠而出，笔直朝空空射去。

空空躲也不躲，只是慢悠悠抬起右手，漫不经心地在空气中画了个圈，飞射来的纸符竟是围着他画的圈打转。

空空“咯咯”一笑，数张纸符竟是同时自燃，很快变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有趣！有趣！”程凡兴奋地抖了抖肩上的麻布口袋，如此诡异的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同端倪珍宝般细细从空空身上扫过，是越看越满意，甚至忍不住连连点头。

纸符被毁，老道士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右手一击胸口，吐出一口天师血，顿时天师剑金光大作。

“吃老道一剑！”五剑齐出，舞得密不透风。

空空半点不惧，挥着小拳头正面迎战。每一拳头挥过便散出一股妖气，震得天师剑左右摇晃。

看着倒是空空占了上风，可是程凡清楚，空空这是消耗战，拳头挥的看似轻松，实际每一拳都用的是先前通过诡异法子收集起来的妖气，一旦妖气消耗完毕，只能束手就擒。

老道士看出空空弱点，也就不急着对敌，缓缓cao控着天师剑，目的再明显不过：耗干空空的妖气！

几番下来空空已然明白老道士的意图，怒得浑身妖气涌动，一声暴喝，妖气尽数喷洒而出。

老道士吓了一跳，以为空空是要同归于尽。

赶紧收回天师剑，双掌一合一开，数百张黄纸符同时浮现，分布于老道士四周，将老道士护得严严实实。

有了周全的准备再对敌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老道士欢欢喜喜一撩道袍，准备好生打上一场，哪知空空已携着女鬼退出数里之外，顽皮地朝老道士撅了撅屁股，吐吐舌头，“再见了，老家伙！”

老道士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怒喝道，“孽畜！竟敢戏弄老道！”

空空鄙夷一笑，拉着女鬼的手就要遁走。

老道士狰狞望着两人，忽然一跺脚，就地盘膝而坐，低低叙唱。

“天朗炁清，三光洞明。”

“玄气紫盖，来映吾身。”

“仙童玉女，为吾致灵。”

“上呈天地，下禀酆城。”

“弟子道一，请君临门。”

“三清道神，天尊之神。”

“……”

随着老道士快速吟诵，天地忽变，星辰尽掩。一阵冷风平地而起，吹得院里老树嘎吱摇晃，满地落叶被高高举起汇成一道叶幕，围着老道士急速转动。

程凡咽了咽口水，侧目看了眼张菱儿，同样从她眼中看到一丝震惊。

老道士念的是请神咒，请的还是道教的至高神——元始天尊！

自然，元始天尊不会真身降临，至多一丝分身投影。但一般道士捉鬼，哪怕遇到比自己强数倍的亡灵，都极少有人冒险请天尊降临。因为付出的代价或许会远远高于捉鬼的损伤。

请君临门，轻则一阶功力被废，重则身形陨落。

程凡越发觉得古怪，道士除魔卫道此乃天经地义，可犯不着将命搭进去啊。除非老道士和女鬼空空之间有什么不能化解的深仇大恨。

难道女鬼生前是老道士的情人，老道士怕人发现所以急着斩草除根……

程凡胡思乱想的时候，老道士已经停止作法。

院里的风也停了，枯叶散落一地，老道士安静地站了起来，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过。

只是如果仔细看得话，能发现老道士原本浑浊的瞳孔此刻清亮透彻如初生婴儿，举手投足间仿佛蕴含了天地法理。

老道士倒不急着追那远遁的一大一小，反而一脸凝重地望了眼程凡和张菱儿藏身的墙头。

“糟糕，被发现了！”程凡捏了捏麻布口袋。

张菱儿同样握紧了手中的红绸伞，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道士凝视墙头许久，最后轻轻一叹，转身朝空空逃走的方向快速掠去。

“不打了？”程凡有些悻悻然，“还没和天尊降临的分身打过，也不知孰强孰弱。”

张菱儿警告地望了他一眼，“就你现在的功力打个咒灵境界的女鬼都要耗费罡气，还妄想和天尊斗法！”

程凡尴尬一笑，“我也就说说，师姐何必揭人家的短呢。”

张菱儿翻了个白眼。

“师姐，走吧。”

“去哪儿？”

“追上去看看啊，天尊斗法，还是第一次见呢。”程凡笑的有些狡猾。

张菱儿冷笑，“你是看上那只鬼婴了吧。”

“知我者莫过于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