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依维柯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地飞驰着。蔡福对坐在司机的后面,眯着眼睛,不知是在想心事还是睡着了。年龄较大的赵建民靠在座位上却是真的睡着了,还不时发出一二声低沉的酣声。大家在车上都很安静。只有坐在车子最后一排的曾强和曲小凡,还在小声地说着什么,不时的传出几声笑语,让这个车上增加了几分活力。 大约用了二个小时,车子已经到了峨眉山市,司机把汽车停在了世纪阳光大酒店的门前。众人下车进了酒店大厅,市政府的一个秘书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们。在酒店吃过中饭,蔡福对随着市府的秘书一起去办事。临走时一再嘱咐郝胜:“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回来,让同志们不要到处乱跑。”说着话的时候,他把眼光扫向正在吃饭的曾强和曲小凡,“我们随时可能会出发的。放在车上的行李就不要慌着搬下来。”说完,随着市府的秘书,出门上了一辆小车,向市政府驶去。 二个小时后,蔡福对回来了。 “我们马上就走,今天晚上要赶到峨边县城。”蔡福对发出了出发的命令,大伙望着酒店门口,可半天不见来时的依维柯。蔡福对指着门口停着的二台军用吉普车,“我们得换车了。郝胜、曾强,你们两人各开一台车。郝胜跟我一台车在前面走。”郝胜这二天一直都比较郁闷,可当他听到自已要开车,二天来的郁闷立刻一扫而空。忍不住说了一句:“还是这个车实用些。”大伙纷纷上了吉普车。可免不了还是传来几句牢sao话:“刚才那车坐着挺好的,为啥换成这样两台破车子。”说话的是第一次参加野外考察的李杰。他转头看了看其他人,见没人理他,便也闭上了嘴巴,钻进了车里。 两台车沿着三零六省道一路向南行。 郝胜开着车在前面飞跑,曾强跟在后面拚命追赶着。每台车上有一部对讲机可以互相联系。蔡福对不断地提醒着郝胜,让他能否开慢点,可郝胜的好胜心使得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后面的曾强开得车离自已太近。 娥眉山到峨边大约有六十多公里的路程,只可惜有太多的盘山公路,而且弯道又急又多,正是考检驾驶技术的时候。郝胜也存心想卖弄一下自已的车技,在弯路的时候他也很少减速。弄得车上的人一阵阵的惊呼。慢慢的,郝胜不得不把车速降了下来,原因是路上不断出现一些骑着自行车的年青人。 “这些人也真是讨厌!他们到底想去干什么?在大山里骑着自行车,累不累呀!”郝胜不满地说道。 坐在他身后的裴云说道:“全国各地有许多这样的骑行客,都是些不怕吃苦的年青人。他们随便几个人组成一个团队,可以骑着自行车常年在外。我出外采访只要是在国道上,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坐在他身边的江迪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好想像他们那样,只可惜我已经不年青了。”一向很少讲话的老赵插了一句,“就算你年青,也未必吃得了他们那个苦。” 听着他们的对话,郝胜想着自已在部队里吃的那些苦,心里禁不住对这些骑行客产生了一丝的敬意。他一眼望见前面有一段好长的坡道,便缓缓地将车停住,下车站在了路边。 一辆自行车从后面骑了过来。车后绑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骑车的青年正费力地蹬着自行车。见到前面的上坡路段,便赶紧伸手扳着自行车的变速器给自行车变速。一个不留神,自行车直接撞向了站在路边的郝胜。坐在车上的江迪急得大喊一声“当心!”可他的声音还没落,只见郝胜一伸手,便将自行车的龙头给紧紧的抓住。自行车当即钉在了那里。骑车人猛的一楞,当他看清楚是怎样回事时,慌忙从车上跳了下来,连说了几声“对不起!对不起!” 郝胜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看前面好长一段都是上坡路,我想载你一段。” 青年人明白了郝胜的意思,连声道谢。可他却拒绝了郝胜的好意。郝胜有些不懂了,抓着对方的自行车不放手。 此时,曾强的车子也开了过来,看到两人的样子,还以为两人因为什么事情在扯皮呢?考察队的一伙人将青年人围了起来。后面骑自行车的骑行客也赶上了三个人。当大伙纷纷聚拢来,搞清楚了怎么回事,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骑行客中一个留着长长头发的青年对郝强说道:“你们坐在车上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我们那种快乐的滋味。没错,我们是很累,但我们很享受。我们的内心无比的舒坦、自由。”被郝胜拦下来的那个青年接着说道:“他说的没错,多少年以后,回想起这些经历,去感悟这些事的时候,你就会体会到自已曾经的年青岁月,是多么的绚丽多彩” 郝胜松开了自行车,自语道:“吃苦也是一种享受。”回想起自已部队在的生活,他似有所感悟。 骑行客们道了声谢,跨上自行车,继续开始他们漫长的旅行。 “还傻楞着干什么?再不走我可走前面了。”曾强催促了一声,上了汽车。郝胜回过神来,慌忙跳上汽车,点上火,向前开去。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是跟着曾强的屁股后面跑。 彝族小伙阿约马尔是一名货车司机,他常年开着一台东风平板行驰在峨边县城至成都这条线路上跑货运。 一天早晨,一位雇主雇了他的车运竹笋,为了能够多赚些运费,阿约马尔用他那五吨的货车,一下子装下了十五吨的竹笋。如果是在平路上跑车,以国产货车的载货量,五吨货车拉十五吨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从峨边至峨眉这一段,走的是省道,又有着许多的盘山公路。对于一辆超载的货车来说,上坡的道路相对来说是比效安全的,大不了就是多费些油。可一旦到了下坡的时候,那可就是最恐怖的时刻了。无论怎样的踩刹车,车子照样飞快的向前跑,而且还是越跑越快。而刹车鼓也会因为高速的磨擦被磨得guntang。为保护车鼓和刹车片,许多的长途货车都会在车厢的顶上装一个水厢,每到下坡的时候便打开水厢的水淋在车鼓上,给刹车降温。做为一个开货车的司机,阿约马尔不会不知道这些危险的存在。可为了多赚此钱,早一点还清买车欠下的债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阿约马尔仗着对这段路熟悉,总是怀着侥幸的心理,经常冒险超载。更何况这条路上车又很少,自已总不致于那么倒霉吧!等到把债务还清后,再老老实实地开车吧。 阿约马尔跟着雇主在峨边县城内装完了货,他计算着路上的时间。为了防止因超载被抓而罚款,货车司机大都要计算上路时间,以避开到处罚钱的警察。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四点二十分,阿约马尔开车出了峨边县城,峨边县城不是很大,一转眼他的车就过了大渡河大桥,顺着大渡河边上的三零六省道,一路北上,向着峨眉山的方向驶去。 货车行驶在三零六省道上,一边的峭壁,一边是延绵的大渡河,雇主望着公路两边的景象,没话找话地同阿约马尔摆着龙门阵。 阿约马尔可没有闲心听他胡摆,他正紧盯着前面行驶着的一台货车,同前车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由于这次货装得有些多,他必须格外的小心。 难得的好天气,使阿约马尔的视线能够看得比效远,前方的路况也一目了然。前面的货车车厢盖着厚厚的雨布,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司机也开得是特别的小心。装在车顶上的水厢不时的荡起阵阵的水花,在难得露出的阳光下反射出彩虹似的光芒,煞是好看。望着前方车顶上时隐时现的彩虹,阿约马尔的思想有些分神了。两车之间的距离也一点点的在缩短。 一段上坡之后,接着就是一段不算很长的直下坡。前面的货车正顺着斜坡向下滑行。整个公路都是两股道,前面的货车在自已的右边道路上正常地行驶着。当车快要滑到斜坡尽头的时候,前车司机猛然发现前方道路由于车轮长期的碾压,形成了两个深坑。为了躲开前方的深坑,司机赶紧踩住刹车,降低车速。紧接着向左打方向盘。 车速是降下来了,深坑也避开了,可汽车却开到了两股道的中间。 跟在后面的阿约马尔正在欣赏着前车人造的彩虹,无意间却看见了汽车尾部的刹车灯亮了起来。他猛然醒过梦来,紧接着右脚死命的踩在了刹车踏板上。 汽车的速度比先前慢了一些,可它却没有停下来,还在不停地向前滑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