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伸出另一只手,擦掉对方眼角的泪珠后,柔声道:“这也许就是人心吧!常年面对土匪的威胁,他们已经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所以不会相信任何人了,纵然雄叔对他们不错,但只要是在土匪的问题上稍加怀疑,他们都会报以敌对。” 苗小莲道:“可我们也是受害者,他们难道看不出来我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如果我们与土匪勾结,那我的娘亲又怎么会死去?” 阿九微微一叹,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件事情究竟说到底还是那县太爷太过狡猾,太过阴险了。 苗小莲继续道:“面对县太爷的逼问,面对乡邻的愤怒,父亲却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这么想置我于死地,不外乎就是我在民兵中的威望越来越大,所以你怕了,怕有一天我会顶替你的位置,所以你就会想方设法害我,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勾结山匪屠毒乡邻,事情的经过那三眼早已告诉我了,你承不承认也没关系,因为是非公道自有天公在看,不过我同样要问你:身为父母官,你的良心又在哪里?你这样做又如何对得起县城的百姓?’县太爷似乎有些急了,他大叫道:‘来人,来人,还不把这个疯子给我抓起来,就地处决。’我知道他开始害怕了,害怕父亲当众将他勾结山匪的事给说出来,虽然不一定能当做证据,起码也能让城墙上的百姓心里对他产生芥蒂,原本我心里是很紧张的,却突然发现,那县太爷好像狗一样,我又感觉很出气。” 阿九道:“一个人如果不做亏心事,别人怎么说他也是不会害怕的,显然那县官自己心里本就有鬼。” 苗小莲点了点头,道:“他看四周没人动,又是怒喝:‘不想干了是不是?本官的话你们不听,难道你们也想造反,或者说你们跟他是一伙的?’他虽然像个疯狗在那里乱犬,却是没有人理他的,父亲没有证据也无法将他拉下马,在他喝问了几次后,民兵中走出一人来跟父亲说:‘头儿,我们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我们也不能帮你。’父亲说:‘所以,你们打算将我抓起来。’那人一阵摇头后,又说:‘不,我们不抓你,头儿带着你的孩子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他居然叫父亲离开,当时我们都以为听错了,直到后面其他的民兵一起开口后,我们才知道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她还没说完,眼中就已经闪过一丝感激。 阿九叹了口气,道:“他们是雄叔一把手带出来的,对雄叔的为人非常了解,所以他们不愿昧着良心去做事。” 他知道如今这种人已经不多了,如果能遇到一个,那已经是最幸运的。 苗小莲D县太爷听到他们要放我们走,顿时急了,指着每一个人不停的骂,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而我们却是一阵感激,父亲对着他们躬身说:‘兄弟们,我苗雄谢谢你们,能在有生之年与你们相识,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虽然我没有证据扳倒这狗官,但总有一天有人会有的。’” 阿九又问道:“后来呢?你们走了就真的就没有回去过了么?” 苗小莲叹道:“那个地方不愿见我们,我们又何必回去,就算回去,也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阿九能够理解,被一个县的人误解,那是非常不好受的,这也许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他定了定神,笑道:“一切总会过去的,不在乎结局,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他心里阴霾顿时一扫而光,连苗小莲、苗少华都在土匪窝走了一遭,那他又怕什么。 就算那山羊寨真的有三头六臂,那他就做那灭寨之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总会过去的,而且人只要活着一天,就应当好好的活下去,不是么? 想通之后,阿九顿时笑道:“有雄叔在这里,我就等于拥有了一群的民兵,就算那山羊寨再来袭,我定要打他个落花流水,岂不痛快。” 苗小莲顿时抬起头,笑道:“小九哥,你想通了?” 阿九看着她,就如同看着雨后的彩虹,那样美丽,他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握着对方柔弱无骨的小手,阿九心中说不出的暖意,他柔声道:“小莲,谢谢你!” 这句话他是必定要说的,对方跟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给他打气,给他信念么? 这是一片柔情,一片痴心,他又怎能辜负呢? 苗小莲羞涩的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 大厅外,苗少华正好奇的把玩着手里两把铁家伙,眼中说不出的稀奇,连娃在旁边同样也是。 苗少华看到阿九走了出来,连忙道:“小九,这两把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 对方手里拿着的正是土匪留下的两把手枪,名叫“独火儿”,已经是这个时代非常流行的手枪,一次只能压一颗子弹,而且使用的也同样是“匣子枪”子弹,杀伤力非常大,每次开枪后,子弹壳都是从枪口顶出,装弹则在另一边,只不过灵活性不强,而且射程距离有限。 阿九看着对方眼中的渴望,一阵沉思,苗雄武艺高强,肯定是不屑用的,还有张老太神秘,应该看不上,至于苗小莲一个女孩子,也不适合带着一把枪,剩下就是苗少华和连娃了,但连娃阅历不够,胆量不足,枪到他手里反而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至于阿九可是见过后世的高科技,所以对这种“独火儿”并不太在意,最后他想了想,就只有苗少华最适合了。 于是阿九笑道:“你喜欢就自己留着,这‘独火儿’虽然有些笨重,但对于你这个书生来说,倒是可以防身。” 苗少华顿时大喜,连忙问道:“你称它为‘独火儿’?” 阿九道:“嗯,因为它每次只能装一颗子弹开一枪,而且后缀力很强,我看里面应该就只有一颗子弹,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要去对着自己人抠了下面的扳机。” 苗少华连连点头,道:“‘独火儿’很好听的名字,独火独火,唯我独活,很好,很好。” 他隐隐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有些爱不释手,这看的连娃一阵羡慕。 阿九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楼上的两位客人如何了?” 苗少华道:“连娃送茶水上去的时候,他们还在睡午觉,所以没有去打扰。” 阿九道:“应该的,客人在休息,我们就尽量不要吵到他们。” 说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203号房间等人的中年人有什么异常没有?” 连娃道:“异常倒是没有,只是在一个劲的喝酒,喝完又睡,睡醒又喝,我已经送了五六壶酒上去了。” 阿九叹道:“一个痴情的汉子,只可惜等错了人。” 他又问:“还有另外一间202号房的客人呢?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苗少华问道:“怎么怪法?” 阿九道:“我也说不上来,当时进店的时候,没仔细观察,总感觉一个大男人,走起路来有些别扭,像是一个女人似的。” 苗少华笑道:“说不定是太监呢?” 阿九一阵摇头,道:“就算是太监,也绝不会学的这么像的,况且他的体格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男人的体格。” 苗少华沉默下来,显然也响起了当时的画面。 连娃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个女人吧!” 阿九看向他问道:“怎么说?” 连娃一阵沉思后,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但每次他都不让我把饭菜送进去,只是送到门口他自己来取,而且我还隐隐闻到一股只有女人才会用的香水,本来我也是没多想的,可听小九哥你说起来,我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