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看第二块石头。这是一块腊rou皮。 腊rou皮是形象的说法,是说这块石头的皮跟腊rou差不多。它皮色泛红,有四处颜色比表皮还稍微深一些的红斑,通体浑圆。 这些红斑是“癣”,有癣有变色。癣也是形象的说法,是跟人比的。人若生了癣,癣的颜色通常都是更轻淡,也有的比原来的肤色更深了。这翡翠原石的皮壳就像是它的皮肤,因此,在地下埋藏的过程中就会产生癣。但这癣并不是原石的皮肤病,对原石来说,它是外界物质进入翡翠内部的通道。 有了红斑癣,莫非内部的翡翠有多种颜色? 粗看起来,它的表皮十分细腻,拿到鼻子下仔细查看,它的表皮就不是那样光滑了,面上密布着坑坑。 “红皮之下无好玉”。腊rou皮的皮壳,虽然皮壳漂亮,但皮下容易出雾,有了雾,就会影响玉rou的种水,让整体的质量大大地打了折扣了。 而这匿藏的橘皮纹,也验证了这一点。橘皮纹是皮壳表面细沙脱落的造成的痕迹,坑不管多深都显不出玉rou,皮厚rou粗糙。 第三块是黑乌沙。 顾名思义,这件石头通体乌黑,在油灯下仍然能够闪耀着光泽,颇有灵性的样子。皮上无任何痕迹,几乎完美。 这么油亮油亮的黑乌沙,暗示着它内部的翡翠种水不错。 石头上有几处凹陷,凹槽扭曲着,蜿蜒盘结在一起。整个石头都干干净净,就连这凹槽中也是一样。 这片场口还不曾挖到黑乌沙这一层,因此,我可以断定,这件石头不是这里出产的。我拿在手里掂量掂量,有点压手啊。 我把三件石头都捧在手里,走到中央的油灯下,借着灯光又看了一遍,才还给了那三个人。 我对大武爷说“大武爷,这石头我看完了,只是还有一件事不清楚,需要在说之前问个明白。也很简单,不知道大武爷怎么擦玉,是当场擦,还是……” 要想知道赌的结果是什么,就得当场擦。但现在,石室中没有擦石的工具,如何验明我说的话呢? 大武爷哈哈大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阿文自然会擦。” 我看了阿文一眼,心中怀疑。但大武爷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自己的问题问了算是白问了,再问也没有意义了。 “好。第一件,”我指着黄沙皮,“黄沙皮,老种、水头差,浊绿。第二件,”我指着腊rou皮,“腊rou皮,老种,水头足,黄紫双色,白rou底,不过,中间有一条大裂,可惜,可惜。” “第三件,”我呵呵一笑,接着说“莫非是大武爷纯心要考验我?这个黑乌沙里面没有玉。” 大武爷说“阿文,你来验证。” 阿文答应一声,从袖口里抽出一双黑色的手套来。只见他把手套带在手上,拿起黄沙皮,左右手相互颠倒,摩擦石头,他的速度很快,石头粉末在他双手的周围凝聚成一团云雾,萦绕不散。连一分钟都没有,黄沙皮的皮壳就被他这双手磨得踪迹不见。 我算是开了眼了,也被他的这种技巧惊呆了。 我听师傅说过,普通擦石头的工匠用的是挫条,开一个小口,就得非常三四个小时。但是,行内却流传着一双金刚砂手套。戴上它,再配合一套手上功夫,就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擦开一件原石。但这双手套,还有这套手上功夫,已经失传七八十年了。 但今天在这个石室中,居然有人有这双独一无二的手套,还有这套功夫。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刚砂手套?”我诧异地问阿文。 阿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举起手里的石头。众人看去,果然正如我所说的,是一件浊绿透明差的翠。 阿文放下石头,又拿起第二件腊rou皮,也是片刻工夫,就去了皮壳,露出了里面淡黄与浅紫相互交融的颜色来。 但是裂却是rou内,在外根本看不到,要想看到,就只能切开了。 但这也没有难道阿文,只见他把左手手套摘下来,往腿上一摸,拿出一个刀鞘一样的东西来。他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 难道他要用这把匕首切开玉石不成? 这把匕首通体透明,看起来绝不是什么金属做成的。中间有一道凹槽,槽内却红艳如血。阿文右手拿着玉石,左手攥住匕首,就要切开玉石。 “怎么切?”阿文问我。 我一时只顾着欣赏他手里的匕首。这把匕首如此奇特,来历也一定非同寻常。他又问了我一遍,我才听到。 我看了一眼,说“顺时针再转90度左右。” 阿文转动手里的石头,我看着,说“就这样。” 我话音刚落,他的匕首就下去了。 虽然看他脸上肌rou蹦起,十分用力的样子,但那匕首却十分容易地切进玉rou内,好像那玉rou很软似的。看起来,这把非铁非钢的匕首切玉如泥啊。 切开翡翠后,在左边一侧就可以看到一道细线,沿着左上右下的方向延伸了大约有五厘米。 苏哈见两件石头都被我说中了,高兴地说“阿龙,你真厉害!” 这时,阿文朝着大武爷点点头,说“大武爷,余化龙这小子说的果然没有错,中间有一条细微的裂。不过,要是不切开,而且切得方向得当,是看不到的。” “是看不到,但要是雕刻时遇到了就麻烦了!还不得全毁了!现在阿龙说出来,岂不是免得后面雕琢时的麻烦?!”苏哈气愤地说。 阿文没有搭理苏哈。 阿文也没有抱怨我指出来的这条裂,倒是苏哈有点过激了。我笑着对苏哈说“大哥,不要着急,还有最后一件。” 阿文拿起来那件黑乌沙,正要戴上手套,我当即制止了他。 “没有必要擦了,直接用你这把切玉如泥的匕首,将它划开好了。”我说。 阿文把匕首收进刀鞘中,说“你不是刚才说这里面没有玉么?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这把匕首就保不住了。”阿文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这把匕首只能切玉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我可从来没有听师傅跟我提起过。 既然是这样,那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因此我没有再拦着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