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纳闷了,刚才的感觉实在是很真实,还有我腿上的伤口作证,证明那些都不是幻觉,我便想再次入水试一试,被段森在一旁拦住,他吃惊的凝视着水底,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有个什么恐怖之极的东西吓得他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我急忙看水中,就看到一只长着蝙蝠翅膀的人头快速浮了上来,不看不要紧,我只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只见这张脸被泡的膨胀起来,皮肤惨白惨白的,有些透明,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珠子充斥着黑血,一动不动的瞅着水面上的人,嘴巴张得很大,牙齿和人的不一样,就像是鱼的骨刺一样,细长而锋利,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嘴唇里头。透过齿缝往里看,黑洞洞的口腔深处似乎并没有舌头,里边被挖空了。 我和段森、玲儿都吃惊的跑开,拉着凌虚子、雷子,沿着坡路赶紧离开。 满以为水中的人头不会追上来,却不料它还是追了上来,不但追了上来,而且不止一个,白花花的一片脑袋,漂浮在空中朝我们飞过来。 我拉着凌虚子,恨不能再多长两条腿,没命的沿着坡路往谷外跑,跑了三、四里路,大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雷子生的宽胖,这两年养尊处优,当惯了老板,好吃懒做,哪里跑过这么远的路?他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我……我他奶的……当警察那会也……没跑过这么……远……累死哥哥……” 我说:“你他娘的什么不多,就是rou多,今儿算是减肥了,这群人头也干了件善事,回头瘦下来了去给他们送礼答谢一下怎么样?” 雷子说:“要答谢……你去答谢,我是……八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那帮玩意。”他刚说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满天的脑袋,有男有女,都是满嘴的鱼刺长牙,死鱼一样的眼睛,挥动着蝙蝠翅膀飘在半空。这群脑袋虽然能飞,但飞得很慢,只要我们不停下来歇息,他们也追不上来,只不过,似乎脑袋压根不知道什么是个累字,我们五个人可都是有些架不住了。 除了凌虚子之外我们几个还都扛得住,可一天下来那是又累又饿,此刻沿着坡路狂奔尚且有些辛苦,更何况凌虚子,他有伤在身,此刻是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半条命都快跑没了,我干脆将他背在背上,拿出夺当年掘子军的勇气来,朝着不远处的谷口发动了冲刺。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谷中一片昏暗,只能看到谷口仍残留着火红的夕阳。我鼓舞大家拿出最后的士气,我说:“我们是全军的强大战力,只有我们强大了,家国才会强大起来,家国强大了就能战胜一切困难,让我们勇担重任,勇往直前,面对着困难发动冲刺,胜利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战士们,天下未定,大家还需努力,咱们冲啊,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大伙喊声好,果然比刚才跑的欢实多了。 雷子实在是跑不动,就被落在最后头,眼看着有几只飞头离他不到三米,一个个也好像看到了曙光,争先恐后的冲着雷子那边奋力扇动翅膀,嘴巴张得极大,几乎将脑袋都要撑裂,密匝匝的刺牙闪着寒光,死鱼一样的眼睛由红色瞬间变成黑紫色,这哪里还是人头,简直就是一只只的恶鬼的头颅。 我们终于挨到山坡上头,我和凌虚子,接着就是玲儿和段森冲到夕阳灿烂的霞光里,只有雷子慢慢腾腾,甩胳膊扭大胯,跑的万分辛苦,后头一只披散长发的女人脑袋一嘴巴就朝雷子屁股蛋咬过来,我放下凌虚子,见情况不妙,急忙提醒雷子:“小心屁股后头!” 雷子扭头看了一眼,见那脑袋竟然朝着他笑,吓得屁滚尿流,似乎跑的快了一些,可还是被脑袋咬中,疼得他杀猪一样惨叫,连爬带滚就滚到夕阳边上,我见他实在是爬不动了,就赶紧和段森用工兵铲冲上去打飞最前头的几颗脑袋,将他拉到阳光里。 咬中他屁股的那颗女人脑袋贪婪而凶残,咬住一块rou不愿意松开,轻轻拍打着翅膀,嘴巴一张一合,死鱼眼睛盯着鲜血兴奋起来,还想咬住更多的rou,结果被阳光炙烤,登时冒起了黑烟,顷刻化作一团焦黑的骷髅头,滚落在地上。 雷子疼得浑身的肥rou都在发颤,站起来用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吓得脸都白了,着急地说:“烂了,烂了烂了,快给我包扎。” 凌虚子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裤子脱了,要不然呢,包扎起来有很大的不便。” 玲儿自然明白有她在旁,所以不大方便,她朝谷口周围环视了一圈,忽然指着山坡后头长着一片树木的地方说:“那边好像有一户人家,咱们过去瞧瞧。” 仔细一看,树丛背后掩映着几孔窑洞,窑洞旁的一个烟囱里还正冒着青烟,果然有人居住。 段森说:“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居住,感情是大白天闹了鬼了。” 我心说段森以前也算个盗墓贼,干了几年也该天不怕地不怕才对,怎么见着死尸鬼怪之事这么胆小的?只怕是他那几年盗墓,也没少担惊受怕,现在又经过一天一夜的惊吓,看来都产生了恐惧症了。 我拍拍他肩膀说:“你死都不怕,害怕那个,放心吧,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不可能闹鬼的。” 绕过树丛,果然是一处人家,用土色花岗岩石块堆砌起来的院墙足足有五米多高,墙壁光滑,缝隙之间都用水泥抹光,似乎有意防备什么,墙壁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窑门算是大门了,里边是一扇赤红色的小铁门,门上镶嵌有一面黄铜赤字的符板,看来这里的人家驱邪避鬼的意识比山外头可高多了,也难怪,四周到处都是邪灵恶鬼,若不设下防备,到了晚上还不被恶鬼给闯进来吃了。 我上前敲门,里边有一个女的回应了之后,就听到脚步声出来,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开了门,看穿着打扮,是普通的农村妇女,她这个年龄放在城里头并不算老,可她大概是长年风吹雨淋的辛劳,已经是背也驼了,腿也弯了,皮肤粗糙黑暗,活脱脱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 她见来了客人,十分高兴的招呼大家进去,满口的关中口音,有些字语我听不大懂。 都说山里的人热情,给人一种回到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