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胆继续迈着大步,拨开花丛往前走,梦雄拉住我:“这家伙不正常,讲道理没用,我看他是受了刺激。” 蓝和小十八追过去,一人按住许大胆一条胳膊,蓝道:“方向不对,你走错了。” 许大胆嘴里像杀猪一样的嚎叫着,奋力挣扎,但他哪抗得过两个人的生拉硬拽,硬生生被俩人又拖了回来。 最后没办法,他一直不配合,凶的想杀人,我们只能将他的手脚捆住。 “放开我,你们这些龟孙子,干嘛拦我?我要去地球轴心!” 听许大胆骂的难听,小十八直接从背包翻出一块毛巾,塞住他嘴里。 “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我不明白。 “我看是被胜遇吓坏了。”蓝道。 “不像,他一直都有心理准备,遇见那大鸟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吓坏?” 梦雄道:“看他的样子,更像是兴奋过度,会不会和二白病因相同?” “因为这些花?”我瞅了眼旁边的彼岸花:“可为什么我们几个没事?” “我们抵抗力好一些,二白个体小,许大哥身体不行。” 蓝道:“别在这里久待,赶紧走。” 她从背包拿出一叠口罩,防雾霾的那种,分发到我们手上。 许大胆呜呜叫了许久,这会儿可能叫累了,终于安静下来。 小十八将绑住他双脚的绳子解开,把毛巾收回来,换上口罩。 这家伙虽然嘴上老实了,脚底下还是不老实,站起身就要往原来的方向走,我们只能牵着他,在勾陈的指引下,往钢索方向走。 许大胆嘴里时不时嘟囔一句,疯疯傻傻的,有时还自己傻笑一阵,隔着口罩,我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越往前走水声越大。 最后众人终于走出花丛,几米之外出现一条大河,周围分布着片片水洼,河对岸还是无尽的彼岸花。 我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大家走的又累又困。 我们走到河岸边缘看了看,这条地下河还挺宽,有十几米,看样子水不浅。 “今晚就在这安营扎寨吧。”梦雄道。 几个人都没意见,撑好帐篷后,坐在一旁的许大胆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是搞不懂了,一会笑,一会哭的,他到底怎么了? 他哭的撕心裂肺的,蓝就善心大发,走过去把口罩给他取了下来。 “许大哥,你哭什么?” “我想起我老娘来了,啊......啊......”许大胆边说边哭。 一听说这话,我们几个也围了过去,这痛苦的表情和声音,明显不是装出来的,小十八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 许大胆擦了把鼻涕,还是呜呜呜哭个不停,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蓝眼圈都红了,对许大胆道:“别哭了......” 没想到蓝劝了他一句,他反而变本加厉了,捶胸顿足起来。 人就是这样,越是伤心时越不能劝,越劝人越觉得自己可怜,可不哭得更伤心么。 “我老爹死的早......我娘她一个人拉扯我和我meimei长大,她是文盲,人也不灵泛,找不到什么工作......我小时候经常吃不上饭,我娘就带着我和我meimei,到隔壁的村子要饭......从我记事开始,她就只有那么一套衣服,夏天穿,冬天也穿......磨破了洞都没布补......有一次我偷了邻居家的粮食,我娘她大雪天在人家门前跪了一夜......” 说到这,许大胆捂住胸口,喷了个鼻涕泡泡后,趴在地上捶起地来。 再起来时,他的鼻涕拉了老长,因为过于悲痛,哭的几次差点喘不上来气。 “要不是......要不是因为跪那一晚,我老娘也不会死那么早,啊......啊......” 我抽了抽鼻子,心中哀叹一声,这个许大胆,无缘无故的说这些干嘛。 他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急喘了几口粗气,突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用湖南话骂起来,我听了个大概,他满嘴都在骂一个姓赵的人。 许大胆越说火越大,还愤怒的甩着胳膊指了指天上,最后他怒不可遏,猛地跳站起来就往旁边狂奔。 我心头一突,赶紧和其他人冲过去,拉住了他。 许大胆就像疯了一样,蹦着跳着想要挣脱我们,嘴里大叫着,还使劲咬了我一口。 蓝直接一掌劈在许大胆后脖子上,他顿时安静下来,晕了过去。 一出闹剧总算落了幕。 我看了看手上被咬破的伤口,心中委屈,刚才胸口挨了许大胆一拳,现在手上又被他咬了一口,怎么总是我。 梦雄看着我,幸灾乐祸的笑笑:“被咬了?以后小心点吧。” “少说风凉话,帮我包上。” 他从帐篷翻出几片创可贴,顺手塞给我,示意我自己贴上,就和小十八将许大胆拖进了帐篷里。 蓝沉默良久道:“想不到许大哥的童年那么悲惨。” “别想这些了,早点睡吧。”我劝她道。 蓝不听劝,反而仔细琢磨起来:“你们说,现实中怎么会有许大哥说的那种事?” “什么事?”我问。 “居然有人让一个女人大雪天跪在自家门前,又不是拍电影。” 我心说,外国人就是外国人,不了解中国民间疾苦啊。 “你是没去过农村,每个村里都有那么一两个恶霸,谁都管不了,你要是去村里住一段时间,会发现比电影里演的还热闹。” 虽然我多数时间生活在城市,但也跟冯姨回她老家住过不少日子,尤其是小的时候。 村里有些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跟人打得头破血流。 另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些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别人家的长舌妇。 我走到河岸边缘,小十八正将一根绳子绑在大石块上,看来是想测量水的深度。 扑通一声,石头丢进水里,带进去很长一截绳子,这河果然不浅。 我朝上下游分别望了眼,雾蒙蒙一片,这里应该就是裂谷最低处。 水流的不快,我踩住岸边的石头,小心捧起一捧河水看了眼,水质清澈。 “这河的源头在哪?”我甩了甩手上的水。 小十八道:“不管源头在哪,河里有鱼,明天我们有早饭吃了。” 梦雄凑过来:“你们有没有觉得,雾气好像变重了。” 他这么一说,我赶紧瞅了眼周围:“好像真是这样,怎么了?” “不知道许大哥的异常,和这雾气有没有关系。” “你是说这雾中有毒?” 他这么一说,我连呼吸都不自主的放缓,生怕吸进毒气来。 “只是猜测。” 担心胜遇再次出现,我和梦雄就守第一班夜,其他人都钻进了帐篷。 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为了省电,我们就只开一盏小灯,守着黑暗呆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