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街道上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这种夜静得有些可怕,那自天际落下的月辉,从银光变成了血幕,让这个夜感觉起来像是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只是乌镇里所有人都已经沉眠,或许是天地间弥漫着的神秘面纱也笼罩住了他们的感知,他们只是沉沉地坠入梦乡之中,在这样一个夜里并没有那么容易醒来。 李牛在街道上晃悠着,他的双眼早已迷茫,回想着自己如同生活在梦中的那三年,一朝清醒却并非明悟,而是更加迷茫,接下来,他又应该怎么做,要抱着什么样的执着,才能够在悲痛中活下去?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先他一步,去了。 眼前看到的景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层朦胧的血色,让他的心也开始躁动了起来,他慢慢地抬头看向天空,看到了那个妖异的血月,竟是一时间呆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乌镇里某条幽深的巷子里面,这里白天之时尚少有人来,此时夜深更是寂静得如同死地一般,感觉不到任何一点儿生机。若是在平时的夜晚,这条巷子里偶尔还是会有虫鸣鼠叫,然而今天晚上,似乎就算是这些动物也已经深深地进入了梦乡之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在那间废旧的房子里面,李寡妇躺在床上,安详地沉睡,从王道一给她施了一道安神咒之后,她便已经沉睡着,因为平日里的睡眠实在不好,便一直睡到现在,似乎要比以前没有睡到充实的情况一次全部补回来。 却是在这个时候,李寡妇睁开了眼睛,在这黑暗的房间里面摸索着,缓慢地走出了房子,然后抬头看到了天空之上那个血月,似乎将她的双眼都给染红,而她嘴巴微张,双眼中充满了恐惧,这血月,竟是如同三年前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王雷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强自压下心头的恐惧,看着血池,有些迟疑地道:“师傅,那这个血池里面的血……该不会是……” 王道一心头暗叹,可却没有说话,但在场众人其实都已懂得,王雷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想到那些孩子一个个可能已经被丢进了血池之中,而且观这血池的血液,不知是已经聚集了几百个小孩的生命,王雷突然很愤怒,因为愤怒,他忘了自己的恐惧,愤愤道:“实在是太过分了。” 确实很过分,每一个生命都是那样的美好,更别说那个孩子的一生不过才刚刚开始,他们美丽的人生尚未开始雕琢,便已经被毁去,而且还让得那么多个家庭失去幸福,这种事情足以引得天怒人怨。 云逸怒火中烧,看着这个血池还有血池上的四个铜像,只觉更加厌恶,心念一动,宝剑已经出鞘,只听他道:“这样的伤天害理,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看我来毁了它。” 云逸一说完马上便已动手,长剑在手被他一挥,便发出一道剑光,向着东南角的牛头冲去。 “师弟,不可鲁莽。”刘天脸色一变,急忙喝止,只是开口之时已经太迟,云逸盛怒之下出手,虽然只是简单的一道剑光,可是刘天已经来不及阻止。 王道一可以阻止,只需微一动手,他便可以随时让云逸这一道剑光消于无形,只是他神色不变,且并没有出手的意思,袖子一挥,一道气便将王雷的身体护住,只是看着那一道剑光落在牛头铜像之上。 在看到这个血池的第一眼,王道一便已经感觉到了这个血池的邪恶,当时他便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地方必须得毁去,不然的话伤害还会继续下去,悲剧只会不断发生,只是这个地方充满诡异与神秘,还有那个玄妙的隐阵保护,王道一也不知道,贸然动手之下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他一直没有动手,直到云逸因为愤怒而出剑,王道一心想不如便果断一点儿,毕竟这样一个邪地多存在一刻便多一分变数,若是能如此毁去更好,于是他也没有去阻止。 剑光落在那个牛头铜像之上,然而这个铜像并没有就此毁去,只见那道剑光被那铜像吸收,然后在瞬间传到了另外三个铜像之上,最后这道剑光被压到了血池的正中心,让得整个血池都彻底地沸腾了起来。 这个血池上的铜像本身就充满了问题,不仅是充满了邪气,而且真是见所未见,分据四角的铜像占据的方位并非东西南北,而是环绕在这个血池的边沿,分据着东北方、东南方、西北方、西南方四个方向,而且分别以羊头、牛头、鸡头、蛇头为引,但与其说它们是相互独立,不如说它们实际上是同为一体,而从刚刚那道剑光被这四个铜像瞬间分开便可以看出这一点来。 而随着剑光的冲击被压制到血池中央,似乎是触动了这个血池的什么机关,只见血池之中的血液剧烈翻滚着,一个一个血色气泡从血池底下浮了上来然后破裂,众人只觉得仿佛听到了什么支离破碎的声音,然后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道就此飘散开来,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掩饰,而天地间那种自从血月出现之后便已经维持不变的天地静态,亦是在此时瞬间瓦解,并回复了正常,而此时的正常却是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这一片地域。 王道一抬头之时,那个血月却并没有消失,只是它的那种诡异的力量却已然消失不见,他将神识扩散开来,发现乌镇中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家点开了灯,亦开始有人走出户外,他们显然是被那突然出现的血腥味道刺激醒来,而出来之时由落在地上的血色月光而抬头,看到了那个血月,不管是男女老少,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慌之色,甚至有些迷信的老人,更是拖家带口地往地上拜倒,祈祷连连。 “师……师傅……”王雷一直注意着血池的变化,当他看到那血池之中随着血色气泡的浮出水面而带出了头发之时,他有些惊愕。 王道一他们也都看到了,真实只以为恐怕是当初那些来到这里的孩子所留,但是紧接着,他们便脸色一变,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那头发被血池中的血所染红,此时随着气泡浮现出来,可是却并非只有一缕,而是密密麻麻,然后在那头发之后,是一个又一个的脑袋,他们的脸上尚显稚气,嘴巴紧闭,双眼也都没有睁开,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在水面上,将整个血池都给占据。 王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忍不住转过了头,眼中有泪在流淌,他忍不住道:“好……好残忍……” 真的很残忍,这些孩子在三年前,最大的都不超过十岁,最小的也只是两岁左右,他们风华正茂,对这个世界还充满了好奇心,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未曾体验,可是却在这里丧生在这个恐怖诡异充满了邪恶的血池之中。 云逸双目圆睁,手中剑紧握,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得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真恨不得一剑把这个地方完全毁去了。 刘天叹了一口气,此时情况出乎他们意料,他下意识里将仿九阳古镜拿出,竖在胸前。 向荣和吴骏义相视一眼,吴骏义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向荣的身后,而后向荣从怀中拿出一道符箓,右手两指相并夹住,左手放在右手手臂之内掐诀,也都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们便已反应过来,做出了应对之法,王道一不由得对他们暗加赞赏,而王道一即便道法通玄,在此间也不敢大意,虽然是因为云逸的一剑而使得这血池发生变化,里面的孩子尸体浮现出来,可是谁也说不好里面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危险随之出现,都严阵以待。 正当众人戒备等待之时,那些自血池之底浮现出来的孩子尸体,表情却发生了变化,僵硬的嘴角突然勾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狞笑,死寂的胸口也是在突然之间开始了起伏,在王雷的一声惊叫下,那些孩子的尸体……全部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