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孔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满身鲜艳的花轿,和那头散发着一阵阵腐味的死猪。死猪的头端端正正地摆放在花娇里,而身体,则落在祭祀中央。 它那诺大的肚子,往外挺着,就像一个吹起的气球一般,让人觉得它时刻会爆了。 而主持祭祀的,竟然是杨建军,他脸庞上没什么表情,身上披上了黑苗人特制的黑色上衣,肩和腰,也挂着苗族人特有的坠饰,手里还拿着一个像蒲扇一样的东西,在左右扇着。 他口里念着奇怪的语言,时而还会跳起来,眼睛往前一瞪,一边跳一边蹦,那落起的腿,不断地上,下。 周围的人也都一百八十度地匍匐在地上,双手叩膝,全身伏下,看上去比之前在外围的人,敬地礼更大,也更为虔诚。 他们的双眼,木讷地望着前方,好像只有这祭祀了。 我曾经在村子里看过的那次祭祀,也都没有他们虔诚,看着他们的样子,感觉就像提线木偶般一般,被人cao控着。 给人一种惊惶、失措感。 我朝其中一人看去,他机械的身子,一起一伏,脸上也如木头一般,没什么表情,双手趴在前面,口中默念着不知是什么,全身心地做着自己的事。 周围的每一个人也都这样。 好像,这不是一场集体的祭祀,而是个人的祭祀,而摆放在祭祀中心的那头猪,就是他们心头的神灵,不可侵犯的神灵。 他们在拜着,使劲地拜着,拜的动作是那么的统一,那么的有条不紊。 上、下、起、伏,如工厂中的流水线活一般。 看不出一丝不顺畅的感觉。 这是他们祭祀都产生习惯了吗?还是之前排练过?我转身问陆雨纯,她为我的这个想法感到惊诧,她说,你想什么呢,这都是大家自发的,你看到别人怎么做,自然跟着做呢。 模仿吗?但这步调一致、几乎都有点像军队cao练的仪式,是就模仿就模仿地出来的吗? 我有点质疑。 不过下一刻,我的目光就被祭祀中心给吸引了过去,杨建军居然吆喝了一声,说要开始剖猪肚子了。他拿了一把比平时我们看到要大三倍的剪刀,往前走了一步,龇着牙环视了周围一圈说,祭祀要开始了。 “好,好!”周围人不断地拍手。 杨建军冷声哼哼,朝猪脖子那儿,咔擦一刀,猪脖子直接被剪断了,然后杨建军就像撕皮一般,一直往下撕,撕,从猪胸、猪腰划过。 这让我想到当初邹强在剥猫皮的一幕,这两幕,是如此的相像!就连两人脸上的表情,也是这么冷酷无情。 而那头猪,也是死翘翘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想,要是活着的话,那叫声估计整个泣泪山都听到了。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在把猪剖开了后,杨建军手往里一掏,就从里面把肠子、心肺拿了出来,那一个个的猪肠和心,裹露在外面,看着就恶心。但杨建军却放在手里,滑腻腻的器脏,就像拿了山珍海味似得,一点感觉也没有。 看来是他做这种事都习惯了。 我回头看了看陆雨纯,她这会儿,脸颊抖了抖,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我心想小丫头也不是那么蛮嘛,不然也不会捂着眼,陆雨纯瞅了我一眼,估计是猜到我在想什么,把腰一叉,说,臭小子,你不会以为我害怕了吧!本姑娘才不怕! “知道你不怕,不过,看你的样子,之前也没有见过这场景吧?”我问她。陆雨纯点了点头,说是,以前,都是把熟羊牛rou放在这儿,然后,大家在祭祀师的带领下,诵诗歌语。 这次好像大不一样了。 那这会儿怎么是这样了?难道是祭祀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我想地时候,我听到杨建军朝手底下人挥了挥手,说,“把锅拿过来!” 他的声音焦急而躁动。 然后,一口大锅就被几个人,一哼一哈地给架了过来。 那口锅是相当的大,一放上来,祭祀中心就被占去三分之一的空间了。就凭这锅,放两三个人进去也没问题。 “点火!”杨建军看着火把架着差不多了,带着命令的口吻道,接着,就有三四个人过去,把火一生,锅下便迅速地点燃起来。 像放了酒精进去一样,火苗蹭蹭地就往上涨。 锅里的水也发出一声声咕咚咕咚的声音。 杨建军把手中的猪肠猪肚往里一抛,溅出一些油渍出来,他也不管,直接叫三四个人过来,在上面搅拌,说搅拌熟了,就告诉他一声。 这是要现场把东西煮熟吗? 而看到这一切的祭祀百姓,却继续跪拜,没什么表情。 他们似乎是知道,杨建军要这么做一样。 那口锅煮的倒快,没过多久,我就看到锅周围冒出了巨大的烟,然后,锅里发出呲呲的声音。是猪肠猪肺猪心煮好了吗? 旁边的人告诉杨建军,差不多了,杨建军却摇了摇头说,等再过一会儿,我看这还不行,吃起来rou不烂。 吃起来? 这话让我打了个冷颤。难道,他们拿这头猪来,不是祭祀的? 我接着去看,就看到,杨建军自己跑了过去,拿了个大锅铲,在里面搅啊搅。 搅地一阵阵rou香味从里面散了出来。 我想,这锅煮的真快,但等看到杨建军搅出一大块rou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是在里面加了一些虫蛊。 满身蛆白的蛊在里面,有的爬到肠子里面,有的在外面挂着。 它们在里面起到一个催熟的作用。 难怪会煮地这么快了。 杨建军把rou切了一块,热喷喷的rou放到了一个小碗子里,他朝着众人示意道:“谁吃?” “我,我!”大家眼睛瞪大着,争先恐后地抢着。 声音也放到最大。 这让我很意外,刚才跪在地上那么虔诚,这会儿,吃rou了,而且吃的还是从死猪肚子里掏出来的rou,就这么主动? 但从他们那交迫的眼神来看,这rou,真成了山珍海味一般。 杨建军望了周围一圈说,谁能把杨家祭祀三字经背一遍,我就把rou给谁。 “我,我!”又是一片哄抢声。 我转身问陆雨纯,这杨家祭祀三字经,是什么鬼东西? “你说这祭祀三字经啊。“陆雨纯摇头晃脑的,卖出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解释说,就是杨家为了祭祀方便,给大家准备的一套祭祀规矩和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