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多钟回到屋,我打开笔记本电脑,东厅里又传来Jos和娇姐看电视时发出的笑声,我没有理会,而是直接打开了MOM的网站首页——既然Jos是个女佣,那么她就只能干女佣的活,我只要匿名举报她,自然MOM就会派人来检查农场。可是翻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投诉和写匿名信的地方,不一会,娇姐进来了,我只得放弃。 第二天一早我便来到办公室收邮件,刚进办公室的门,收音机还没来得及打开,突然从玻璃门外气势汹汹冲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上身穿着白色的雪纺短袖衬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阔腿裤,腋下还夹着一个黑色的手拿包包,卷卷的长发披着肩,戴着可以遮住她大半张脸的太阳眼镜,本来给人感觉挺有气质的一个贵妇,忽然却被我看到她的白色高跟鞋没有脱,直接走到了地毯上来,瞬时让我对她的“不礼貌”产生了反感。 “Willam呢?”见我一个人在调试收音机,她对我说道。 “您找谁?” “Willam,你听不懂吗?” “Willam是谁?哦!是老板吗?”我突然想起来老板的名字,因为平时从来没有叫过老板的名讳,突然被这么一问,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连你老板的名字都不知道,看来你也不用继续在这里做工了。”这个女人轻蔑的说。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怎么莫名其妙闯到别人的办公室来,你很没礼貌知道吗?”我有些生气的说。 “那Jos人呢?没在这里?”她没回答我,反而接着问起来。 “不知道。”我没好气的说着,顺手打开了收音机。 “哼,不和你废话,你告诉William,下午我会发律师信给他,不过寄过来还会要两天,你们Fax.machine(传真机)是好的吗?如果是好的,记得收就是了,我会先fax(传真)过来。”说完她便转过身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你没说你是谁。”我在她身后叫她道。 她摘下太阳镜,一张极为熟悉又让人不寒而栗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大喊一声:“Rose!” 她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的看着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当我看见她眼角的皱纹时,我才放下心来,Rose没有这些皱纹,她是Amy。 “没,没什么。我前段时间看过一张照片,下面写着Rose,可能是您的照片吧?”我定了定神说。 “你在哪里看到的照片?”她饶有兴趣的走近我,继续追问道。 “哦,我忘了,好像是过年的时候烧仓库里面的旧文件时,夹在什么地方,被我看见的。具体也不记得了。” “仓库?旧文件?多旧?” “恐怕得有10好几年了吧,那是您的照片吧?”我故意问道。 “好了,你就转告你老板,Amy找过他,告诉他我刚才告诉你的话就行了。”说罢她将长发往身后一甩,扬长而去。 不一会Cherry来了,我想了一下,没有把Amy来的事告她,一来Amy是想我转告给老板,二来如果我告诉Cherry前老板娘来过,估计今天一天都要看她的臭脸了。 可是到下午老板都没有来,事情一多我便忘记了。收了一堆传真,我一看不是给公司的,就全部堆到Cherry的桌子上去了。Cherry正好出去上厕所,我回到座位上突然想起Amy的话来,赶紧去Cherry办公桌旁找那份传真,果然有一份的抬头上写着To:William。拿起来一看,都是些法律专业术语,也看不太明白,但是有一个数字是非常明显的,就是要求得到财产的数额后面清楚的写着:$100,000,00.00(一千万新元,那时合5千万人民币)。 这个数字让我有些震惊,看不出老板开着这么个小公司,还挺有钱的,Amy能要1千万,那老板至少得有2千万啊,不过这个官司打下来,老板也得削掉一大层皮去,我暗自庆幸公司倒闭有望了。 正好Jos从外面进来,我赶紧把传真摆好,心想这也是瞒不过去了,干脆就让Cherry看到吧,让她自己和老板说去。 到了下班的时间,老板仍旧没来,可是Cherry看着这份传真看了整整1个小时,脸都绿了。我看到点了,也赶紧离开办公室,不去踩雷。 收拾妥当以后,坐阿Z的送货车出了门,赶到了地铁站,今天,我得送送小林子,虽然他晚上11点多的飞机,不过约好了早一点到,聊会天,我赶在地铁结束之前回来就行。 巴西立离樟宜机场很近,3站路就到了,换乘了机场快轨后,很快就到了樟宜机场。看了看表,才7点多,小林子还没来,于是我一个人在机场闲逛,有些小饰品店和成衣店的东西也很精致,不过大部分都来自中国,所以过过眼瘾就好了。 忽然看到一个特别熟悉的背影,一袭白色的长袍,包着头的印度男人穿梭在人群中间,走路的速度极快,从我眼前一晃而过。平时见那四头怪人,不是夜深人静,就是在梦里,今天居然能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仗着人多,我大着胆子跟上去,刚走到扶梯旁边,电话铃声响起——小林子也到了。 我一面接电话,一面继续往电梯上追:“喂,你在哪呢?” “我刚到机场,你呢?你吃饭了没有啊,要不要……” “我……哎……人呢?”我握着电话,发现跟了半天的人被我跟丢了。 “我在……还是我来找你吧!”小林子在电话那头被我说的莫名其妙,我却因为跟丢了那印度人有些懊恼。 见了面,小林子的东西不多,就一个中型的箱子,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 “几点办理登记手续啊?”我问道。 “可能要到快9点吧,还有1个小时,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找到一间咖啡吧,我们坐下来,点了两杯咖啡,小林子开始依依不舍的诉说起来。 我不想这么黏黏糊糊,加上这都要走了,还有什么必要牵扯着呢?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看着到点了,就赶紧催他去办理登记手续。 到了柜台,看他问了一圈又折过身来对我说:“Sue,我的航班晚点了。我要到半夜1点多才能飞。” “呃,可是我不快些回去,地铁就要关了呢!”我知道小林子想让我再陪他一会,可是……就当我自私吧! “好吧,你早点回去休息,我到了以后给你信息。记得和我在网上联系,可以用QQ,还有可以发邮件……” “哎哟,你好啰嗦!会联系的,那我走了,一路顺风。” 我没有再看小林子一眼,也不知道他在我的身后是否一直默默的目送我渐行渐远。等上了机场快轨,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对不起,小林子,对不起,我的朋友,我甚至连离别的礼物都没有准备,因为我不想你对我还有什么念想,就这样,相忘于太平洋上吧。我宁可孤独,我本来就孤独,而且我还将面对孤独……即便是这样,我也仍要坚强,因为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甚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