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选手常常会用到一招“危言耸听”,将某个事件或某种情况的危害结果放大来说,几倍十几倍,只要自己需要。 就像钟魁现在做的这样,上纲上线到崔明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仔细想想,她又不得不承认钟魁说得的确有道理,信息与实力的不对等作为前提,要求知情权只是把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白绫勒紧而已。 不知道怎么回事,钟魁很想把崔明珠赶走,这才是他说话硬声硬气,丝毫没有留情面的原因。虽然她很漂亮,刻意的逢迎让人感觉也很舒服,他还是想让她赶紧离开,因为这快到晚上了,差不多该和白雨琪一起去食堂吃晚饭了。 “着急去吃饭?”崔明珠的心理学好像学出点名堂,只不过下一句就露馅了,“还是和女朋友去吃食堂啊?” “你们监视我?”心理学或许能看出一个人着急吃饭,或许能看出一个人着急去见女朋友,但哪有能看出和女朋友一起去食堂这种具体事情的?想到他在校园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钟魁很不爽,“你们是在监视我吧?” 不爽归不爽,钟魁心里又是一阵懊恼,上一次吃亏才几天,怎么转身就忘了,在同一条沟里被坑了两次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前两天明明用小鬼把整个学校扫了一遍,冒着可能被发现的风险——事实上的确被发现了十多次——找出来十五个监控器。 自己知道位置的监控器总比未知的要好,钟魁没打算要动监控器,只是给了别人几次机会,譬如别人打篮球的时候,突然力气大了一点,球就丢远了,也许正好砸在一个监控器上;再譬如校工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会发现有一块草皮被扔了好几块香蕉片,拾捡垃圾的时候正好把摄像头也无意中取走。 所以他明明记得,食堂附近的监控器已经没了,怎么他们还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你的生活作息我们已经很了解了,用不着监控器照样能把你猜个一清二楚,”崔明珠一脸的没好气,这家伙竟然生气了,“你可是超人。” 最后这五个字只在崔明珠心里面飘过,看到钟魁不想再继续进行聊天,只好说出这次拜访的真正目的,“能陪我吃个饭吗?” 身穿便服的未来警花请人吃饭,怎么想都觉得带劲,钟魁的心里却涌上四个大字“宴无好宴”,“怎么个意思,请我吃饭?理由呢?” “请人吃饭还需要理由吗?朋友之间聊聊天,说说话,不行吗?” “咱俩之间好像还不是朋友吧?”钟魁直接把“朋友”二字否定掉,按说美女邀约怎能拒绝,然而按照他的想法,上赶着不是好买卖,他一不帅二没钱三不会俏皮话,图的不就是他是术者? “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吃顿饭,我能把你怎么着啊?”霸王花的风采终于又露了出来,钟魁对这不太感冒,只是“是不是男人”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让他无奈跟白雨琪请个假,一起去外面吃饭。 看到她的座驾,钟魁才明白她为什么要穿便装了,那上面的标志明显就是玛莎拉蒂,连他这个对名车只是一知半解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哎呦,家里不差钱啊。” “我二姑手里有一个大集团呢,别把我们想得那么坏,”崔明珠知道钟魁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就像解释一句。 钟魁懒得掰扯周围有一大堆当官的亲戚,她这个二姑能得到多大的便利,只是在坐进车里的时候有一种“被包养”的错觉,“我堂堂同样不差钱的钟家大少也这么被包养了?” 好在车子够快,目的地不远,“被包养”很快就结束了。钟魁怎么也想不到,出动了豪车美人,就餐的地方竟然就是一家小面馆,只看门面就知道是一家很有些年头的小面馆。 “这家面馆很地道?”钟魁对广川可不太熟悉,暑假的时候都是直接去学校,开了学也一直到在学校范围内活动,远离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有为了一顿饭跑出来的。 “吃了就知道了,”崔明珠的话让钟魁满怀期待地点了一碗打卤面,三分钟后和崔明珠的牛rou面一起端上来,“这就是你喜欢的面馆?”吃了第一口,钟魁还以为是自己的味蕾迟钝了,第二口第三口,才确定这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打卤面,面不特殊,卤不特殊,味道也不特殊。 “我和我大哥感情很好,小的时候,他常带我来这里吃面,”崔明珠夹起一块牛rou,“大哥是大伯家的孩子,我大伯是个大学教授,没想着从政经商,只是我大哥特别想当一个警察,于是考了警校,一步一步,当上了广川市刑警队的副大队长。那一年我才十三岁,放假了就跑到广川来找他玩,他工作很忙,却还是抽出时间陪我这个小妹。” 这种故事一般没个好结尾,再说钟魁可不知道刑警队副大队长姓崔,事实上也没有见过。 “我十五岁生日的那天,一心想着大哥早就和我说过,他会赶回家给我过生日,但他爽约了,尸检报告说是急性脑出血,连抢救都没得及,”崔明珠的眼泪开始流,虽然这些片段时常回忆,每一次都还是那么伤心,“本来全家人都以为是意外,整理遗物的时候却发现了大哥的日记本,上面清楚地记着他是如何想方设法接近一个‘超人’,从他嘴里套出那个世界的秘密。只是在接近那个人的第五天开始,大哥就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有几分钟的时间放空了,而那几分钟恰恰就是那个‘超人’对他说出什么秘密的时候,他不甘心,他想要查出真相,于是他忘记得更多,到最后,他就,他就……” 钟魁知道这是为什么,一听就知道,因为好奇心和正义感而想要了解这其中的隐秘,不想被多次使用神仙术后引发魂魄的崩溃,体现在外的就是急性脑出血,“很遗憾。”这是钟魁唯一可以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