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魁很想趁着新鬼立足未稳的时候给它来一下狠得,感知中周围的草叶全都对准着他,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行动,都会招致反击。而随着草叶的渐渐消散,新鬼的长相也终于展现在钟魁面前。 “人?”这实在不像是鬼族的脸,无论从《太阿经》里,还是曾经见过的孤魂野鬼,恶鬼厉鬼,甚至是马面炎魔,它们的模样都有人形却没有人样。但这个新鬼确确实实就是人类的长相。 “人?多么丑陋的词汇,卑劣的下等生物,”披着一块破布斗篷的新鬼阴笑着说道,“老朋友,好久不见。” 这句问候说得多么诚恳,钟魁险些就信了,但是翻遍将近二十年的记忆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达到四品的他可以确信仆从们没有对他用神仙术,这一句“老朋友”从何说起? “不对,我是要宰了它的啊,干嘛听他说话?” “算了,反正你也听不到,还是先和他玩玩吧,”说着,将手里捏着的一个草团摔在半空,钟魁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间被封锁了,“小子,你已经出不去了,如果想让我念及你我二人的渊源,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到这时候钟魁才明白过来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新鬼的确满含恶念,却毫无杀意,空气中激荡着的杀意全部来自于他。 “难道它真的认识我?” 紧接着又是一个念头,“不对,谁说有了杀意才能杀人?人和鬼之间除了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尽管两条胳膊已经酸痛到不像是自己的,钟魁还是坚持着抬起它们,第十次合十,“血契”,在之前新鬼的结界内又加了一层结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来吧。” “没想到现在的小辈只会玩弄神仙术了,好吧,我就陪你玩玩,”新鬼走近了两步,钟魁刚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这怎么可能?” “小辈,你真的以为我是鬼?你在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明白,可惜我在想什么,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新鬼非常傲娇,钟魁腹诽,“丫长得不咋地还敢傲娇?” 钟魁一直认为它是新鬼,而鬼最大的特征就是最多二魂七魄,魄可能减少,魂只有二魂。所谓厉鬼能摸到实体的边边、鬼王都可以拥有实体,就是因为它们拥有的鬼力可以化为体魄,将它的魂魄容纳在其中,有一个“人形”。然而这个新鬼竟然拥有三魂七魄,甚至包括体魄在内的所有魂魄,和正常人类的一模一样。 “你是人?”这个疑问又被提了出来,刚才只是怀疑它的长相,现在却连魂魄都是一样,难道这个会下鬼蛋的家伙真的是人? “脑子是不是有点乱?需不需要我为你解答一下?”新鬼很贴心的建议,“顺便说一句,你可以称呼我为‘徐福’。” “徐福?到海外寻找仙山不老药却最终背叛了始皇帝的那个术者吗?”术者中的一些小人物,有时候也会成为普通人历史上的关键人物,譬如这个徐福,术者这边的记载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徐福,散修,二品道长,生一百七十二岁,卒。”而人类史书上却有洋洋洒洒一整篇,大意就是混入人类社会的他是如何忽悠秦皇相信他,又是如何欺骗让他出海寻找仙山。如果他所说属实,那段历史绝对会完全不一样。 “同名罢了,”徐福没有承认,但钟魁总觉得当对方听到自己下意识报出那个徐福事迹的时候,他抖了一下,“我去,真的是那个徐福?难道那个徐福挂了变成鬼,然后,然后怎么又变成人了?我是他的熟人?那我是秦皇啊,还是赵高李斯啊?” 然而好奇心还是挡不住钟魁的杀意,每每被徐福的言语打岔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刚刚看到的惨剧,即便是人又如何?如果它是人,任何罪孽更加一等! “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你要死,”钟魁的决心不是白下的,本来以为可以建奇功的神仙术只起到一小半作用,他就明白还得用这招,“本来想文明一点的,结果只能残暴一点了。”说着,他将虎指戴了起来。 “手指上带了几根刺就想扎我?”徐福不认为钟魁具有战胜他的希望,最重要的原因是,现在的局势就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他有灵力,很强大的灵力,连一门四品道术都不会,怎么配和它打?就连放血勉强使出来的神仙术都奈何不了它,替换成虎指就可以吗? 钟魁一脸的笃定,他不觉得自己会输,如果是鬼的话,他还难办了,既然是人,虎指就有效果,“徐福!”钟魁大吼了一声,张牙舞爪得就冲了过去。 “业余,”徐福没想到自己新生的第一战就是这么业余的一场,不过好歹对手是故人之后,手里面就想着放点水,恶念稍减。然而钟魁可没有半点领情的意思,虎指紧随着徐福闪开的胳膊打了过去,只听到“嘎嘣”一声响,徐福的右臂向后弯成了一个九十度。 “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在之前很多人让我挑选道术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上了这对虎指,虽然它们很弱,当然,它们非常弱,在本来就很弱的炼气术里面,它们都只能称得上街头混混的武器,”钟魁笑着对徐福说,“但我要告诉你,这才是男人,尤其是纯爷们儿应该玩的东西,近距离攻防,血rou横飞,这不也是你喜欢的吗?” 且不说徐福这些年的经历,又或是现在的它到底是人是鬼,单说它做下的案子,变态一点的说法,如果它没有保持对这方面高超的热情,它不可能搞出那种场面,那种血腥残忍到灭绝一切人性、鬼性、天性的行为。 然而喜欢血rou横飞不代表喜欢自己的血rou横飞,徐福不知道在它眼里修为不过如此的钟魁,为什么能按住自己一通猛砸,它却连还手的气力都没有,脑子里面全是他那黝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