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信跟在韩小宇身后，两手都没闲着，一手端着碗糯米，一手端着碗符水。

韩小宇蹲下身体，将罗辰逸和苏见信的衣服解开，袒露出胸膛。

韩小宇说，“先把那碗符水给我。”

韩小宇接过苏见信手中的符水，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符水中快速搅动，翻涌着黑色的碎沫。咒语念毕，韩小宇用手指蘸取符水，挥洒在罗辰逸和苏见信的胸膛上，顿时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同时冒起阵阵黑烟，腥臭难闻。

苏见信捏着鼻子，见此情景，目瞪口呆。待再无黑烟冒出时，韩小宇将符水递回给苏见信，说道，“喂他们喝下这些符水。”

没听错吧？苏见信皱眉，问，“宇兄。可是，你刚才好像都没洗手，就在这符水里搅动？让他们喝下去，不会拉肚子吧？”

韩小宇反问他，“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拉不拉肚子啊？你有没有看过济公？在济公身上搓下来的污垢，都是治病良方！”

越说越离谱。苏见信虽然感觉这符水有点恶心，但好歹不是给自己喝的，就没必要去纠结这些细节，连忙打住韩小宇的话，“好吧。好吧。救命要紧。你说了算。”

苏见信取来勺子，耐着性子给罗辰逸和李长卿喂完碗中剩下的黑色符水，然后对韩小宇说，“可以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韩小宇也不说话，从碗里抓起一把糯米，猛地撒在罗辰逸和李长卿的身上。刹那间，又是发出嘶嘶声，同时冒出大量的黑烟。一粒粒糯米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噗嗤着炸成了一颗颗蓬松的爆米花。香味与臭味混在一起，也并不好闻。

苏见信捏着鼻子，惊诧，“不是刚才的没有黑烟了吗？怎么又冒出这么多？”

韩小宇解释道，“刚才那些只是残留在皮肤表面的尸毒。大量的尸毒已经侵袭他们的五脏六腑。所以，在他们喝下符水后，体内的尸毒被逐渐逼了出来。”

说着，韩小宇将手中的一碗糯米递给苏见信，“你按照我刚才那样，继续把这些糯米撒完。”

苏见信一边撒，一边问，“撒完这些，就可以了吗？”

“哪有那么快！”韩小宇说着，又从背包里取出了一瓶朱砂粉，一张砚台和一支毛笔。

苏见信笑道，“你那个包简直就跟哆啦A梦里机器猫的口袋一般。什么都有！”

韩小宇瞥他一眼，“看不出你还挺有童趣的？还哆啦A梦呢？”

苏见信解释道，“哎呀。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韩小宇拿起朱砂粉，抖落少许在砚台中，又加入少量的水，使用毛笔的末梢搅拌均匀。待朱砂粉完全溶解在水后，韩小宇将毛笔的笔尖浸润在其中。

两分钟过后，苏见信已将瓷碗中的糯米撒完，示意韩小宇说道，“该你继续了。”

”好。”韩小宇端起砚台，手执毛笔，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依次在罗辰逸和李长卿的胸膛上画符。

苏见信一直站在旁边观望，咦了一声，问，“怎么你给他们两个人画的符不一样？“

韩小宇编了个理由，敷衍道，“哦。他们中毒的程度不一样。”

真正的原因是，李长卿已是灯尽油枯之人。所以，能一样吗？当然，事情的真相并不能直接跟苏见信说明。

而韩小宇之所以愿意救他们这两个萍水相逢之人的原因，无外乎有两点：

其一是经不住苏见信的软磨硬泡，算是为了这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尽些绵薄之力；

其二是他也很想验证多年前从师傅那偷看来的方法究竟是否有效，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练练手，给自己长些本事，技多不压身。

韩小宇在李长卿的胸膛上勾画完最后一笔，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汗如雨滴，累得直接坐在地上。

苏见信接过韩小宇手中的砚台和毛笔，关心问道，“没事吧？需要喝水吗？”

韩小宇摆摆手，声音虚弱地说，“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见信蹲在旁边，问，“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

韩小宇眼中闪过一线冷光，说，“熏尸油！”

听到尸油二字，苏见信浑身一个激灵，心想，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解毒之法。

苏见信勉强笑道，“宇兄。三更半夜的，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韩小宇回忆了片刻，抽动着鼻翼，仿佛闻到了味道一般，确认道，“应该就是尸油。”

苏见信咽了咽口水，继续问，“该不会是人的尸体吧？”

韩小宇点头，“先前，我也不是十分确定。看来，现在咱们得把他们带回一趟医院才行，去太平间看看，有没有可能弄到尸油。”

苏见信怔了片刻，说，“好。既然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咱们就不要再有什么犹豫的。要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苏见信开车将他们又带回到市立医院。停车熄了火，苏见信和韩小宇下车，分别背着李长卿和罗辰逸，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医院主楼的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亮灯，漆黑如洞，阒静无声。连温度都比外面低了几度，很明显的感觉。苏见信嘴里叼着手电筒，微微仰头，照了一下悬挂在走廊上空的指路牌。上面指示，太平间就在左边走廊的尽头。

苏见信侧了侧头，示意韩小宇往左边走。因为要打着手电筒，苏见信不得不壮着胆子走在前头。在太平间的门口，苏见信停下了脚步，心里多少有些害怕，迟疑着不敢推开面前的这扇门。

韩小宇问他，”怎么了？“

苏见信抬了抬下巴，示意韩小宇先进去。

韩小宇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笑道，“原来苏警官也有怕的东西啊？我还以为当警察的，见惯了血腥激战的场面，早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苏见信心说，“谁没有个害怕的东西啊。这不很正常。难道你韩小宇就没有吗？”但嘴里叼着手电筒，苏见信没办法说出话来反驳，只能冷冷地横了一眼韩小宇。

“好吧。好吧。我先进去。”韩小宇说着，侧身用力推开了太平间的门。

一股阴凉之气，霎时迎面扑了出来。就像来到了一个冰窖面前一般。苏见信不禁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