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走廊里蓝色的等候椅上,小罗魂不守舍,耳畔一遍遍回响着韩小宇的话——很可能是人命关天的事。小罗举起韩小宇留给他的矿泉水瓶子,又看了看里面的那只虫子,头部的一对小螯冲着他一张一合,气焰十分嚣张。 小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腹部,仿佛觉得肚子里的那只虫子跟它来了个里应外合,此时此刻也在做同样的动作,正在将自己体内的胃囊一下一下地剪烂。 小罗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苏见信处理完仓库的善后工作后,马不停蹄地开车赶来了医院。苏见信忧心地向小罗问道,“李队长什么情况,还没有给出结果吗? 小罗失魂落魄一般,低声回答道,“医生还在诊治。” 苏见信落坐在椅子上,精疲力竭,又焦头烂额,叹道,“希望李队长没事才好。要不然,这一桩桩棘手的案子要该怎么办呢?” 苏见信又问,“韩小宇他们走了吗?” 小罗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很快,两人都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睡得很浅。迷迷糊糊中,两人感觉到急诊室的门开了,同时警觉地睁开眼睛,仿佛要肃然敬礼一般,倏忽站起了来。 一位中年医生步伐款款地走了出来,身后尾随着两名眉清目秀的娇小女护士。中年医生取下口罩,眼神无光,对苏见信和小罗摇头叹道,”你们赶紧通知两位患者的家属吧。或许还能让他们说上最后一句话。” 听到医生亲口说出这些话,苏见信顿感胸口被人用力锤了一下,一时呼吸不畅。稍稍缓和了一些,苏见信才发出声音,努力保持镇定,问道,“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还有,怎么会是两个人呢?不是说小张没事吗?” 小罗在一旁,为苏见信小声解释道,“小张是没事。是另一个年轻人。跟韩小宇meimei一起被发现的。” 中年医生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完,中年医生迈步离开。两位护士连忙跟了上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见信喃喃自语,“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这一刻,苏见信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对李长卿的感情这么深厚了,对他现在濒临死亡的处境如此痛心疾首。仿佛李长卿已是他至亲的人一般。 虽然李长卿这人平时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对他忽而和蔼关心,忽而指责批评,但苏见信心里清楚,李长卿并非是蛮横不讲理,而是为了让他有所长进,能够尽快独当一面。 此时,一位大眼睛女护士从急诊室飘然而出,问道,“患者的家属都通知了吗?” 苏见信迎上前,询问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可以吗?” 大眼睛女护士微微点头,“好。你们跟我进来。” 说话间,大眼睛女护士忍不住多偷看了一眼苏见信。浓眉大眼,正气凛然,令她不禁两腮绯红,为之一动。 苏见信和小罗跟在大眼睛女护士身后走进了急诊室。女护士用手指着面前排放在一起的两张医用推床,说道,“就是他们了。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让他们家人尽快准备后事吧。” 苏见信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幻觉吗?此刻推床上躺着的哪是两个活人?简直可以说是两具干尸。皮肤黝黑枯朽,如同斑驳的树皮。身体更像是被榨干了一般萎焉,只剩下一具皮包骨。 苏见信双眼涩痛,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是不是搞错了?” 李长卿已经恢复了些许意识,缓缓睁开了如黑洞般的眼睛,望着苏见信,奄奄一息地说,“小信……我……“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汹涌而出,苏见信不忍再多呆片刻,连忙转身走出了急诊室。 在走廊里,苏见信心慌意乱,踱来踱去。既然韩小宇能知道李长卿是中的尸毒,那么他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苏见信摸出手机,给韩小宇拨了一个电话,心急如焚地问道,“宇兄。这尸毒的事,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韩小宇支支吾吾地说,“这……说实话,我也完全没有把握。” 苏见信吸了吸鼻子,仿佛已看穿了韩小宇的顾虑似的,斩钉截铁道,“现在连医生都给他们判了死刑。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咱们都要试一试。” 韩小宇仍有顾虑,“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万一救不活他们,咱们不是都得担待责任啊。到时他们家属给咱们扣一顶蓄意杀人罪的帽子,咱们不都得进监狱啊。” 苏见信并不赞同,“要我们担当什么责任?!他们现在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医院自然会出具白纸黑字的报告结论。谁会怀疑医院的诊断结果,而将责任推卸到警察身上?” 对啊。苏见信是警察。有了这个身份,办起事情来,确实方便了很多。韩小宇思考了片刻,才说,“好吧。不过,这事咱们得偷偷进行,不能让外人知道。” 苏见信打消他的顾虑,“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这边会想办法把他们悄悄带出来的。不会有任何外人知道和打扰。” 韩小宇这才松口答应下来,“好。那咱们就这么决定了。我等你的消息。” 韩小宇靠在床上打了一小会儿盹。手机铃声响了。见是苏见信打来的,韩小宇顿时清醒。“喂?怎么样?”韩小宇问道。 苏见信不无得意地说,“我已经把他们带到了车上。你住在哪个宾馆?我这就去接你。” 韩小宇心想,这小子真有点能耐,这么快就搞定了。“不远。出医院,往东直行500米,星期天快捷酒店。” “好。待会儿见。”苏见信挂断了电话。 韩小宇放心不下韩小艳一个人。万一她再出个什么事,都没人知道。该怎么办呢?韩小宇抓耳挠腮之间,想到了一个人。她肯定是愿意帮忙的,而且是义不容辞。 韩小宇拨通了苏美如的电话,柔声细语,做作地道,“喂?苏同学吗?” 因为韩小艳失踪的事,苏美如躺在床上一直辗转难眠。凌晨时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苏美如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午夜凶铃,但见是韩小宇打来的,心里顿时安抚了下来。 听见韩小宇怪声怪气的声音,苏美如压着嗓子说道,“撞邪了啊你?韩小艳有消息了吗?” 韩小宇说,“嗯。已经找到她了。不过,她现在病了,发高烧呢。得麻烦你现在过来照顾她一晚。” 苏美如有点为难,“可是,现在宿舍大门都关了。我不一定出得来。” 韩小宇怂恿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 苏美如脑海里已经初步有了骗过保卫员阿姨的方法,说道,“我试试。你把地址发给我。” 韩小宇道,“好。那我把房卡放前台。你到了宾馆后,直接问前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