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撇下刘三,拽着戚少麒往水底下潜去。刘三紧紧随了上来,我们三个前后没进水底。 这条河并不算深,我们潜下去不多远,就看到了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我给戚少麒指了一下,三个人上去吸了口气,一口气朝着那边游了过去。 游至那个人俑旁边,那人俑水里齐腰半截全都没进了淤泥里,借着光只见那个人俑头上全都是绿色苔藓一样的东西,已经模糊不清了五官表情,只能隐隐看到是一个人的形状,立在水里面。 我们没有潜水设备,在水底维持不了多久,只看了几眼的大概,就得重新返回水上吸气。 戚少麒解了一段绳子,说道:“我们下去把它拉上来。”他说着重新潜了下去,我跟刘三随后跟上,戚少麒用绳子缠在那个人俑的脖子上绕了几圈,打了活扣,朝我们招了招手,冲出水面。 我们三个人拉着绳子的一端,朝着水面奋力往上扯,合三人之力,只觉下面的泥潭随着我们牵动绳子的动静,愈加咬紧,三个人咬牙拉了一阵,不见有什么动静,恐怕是下面的淤泥淹死了。 我摆手叫他俩停下来,说道:“不行,被泥绞死了,得下去铲一下。” 我说完就听到岸上老黎他们的声音,王思梦问我怎么了,刘三说下面有东西,叫常怀把工兵铲带下来。 戚少麒跟我拿了铲子潜回水底将挨近了人俑的淤泥稍稍一翻,上面刘三又接了几根绳子,返回水底给我跟戚少麒,我们将绳子缠在了人俑的胸前,甩回给老黎他们,等他们发力,我跟戚少麒在水底松了松淤泥,听到上面的哟呵声,人俑周围的泥污荡起,清水浑浊,跟着整个人俑从水底拔出。 我扯了一股绳子,戚少麒拉了一股,两人从水底钻出,刚冒出水面就听身后“咕咚,咕咚”的水声,人俑被从水底扯了出来。 刘三呼喝了一声,我跟戚少麒游过去,推动人俑的身体帮着靠了岸,这一番动作可没少耗费了力气,我跟戚少麒上去累的够呛,扫了眼推上来的这尊没了人形的人俑,也顾不得说什么,只是“吭哧吭哧”喘粗气。 老黎解下绳子开始检查这尊人俑,我拍亮了一盏热矿灯,这种灯既可以照明,又可以取暖,不过很耗费燃料,所以一路过来都舍不得使唤,我为了就近烘干下身的衣服,避免着凉就拍亮了这热矿灯,放在了人俑的旁边。 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个人俑,因为从水里面拉出来的,人俑身上的污泥被冲刷了,只是头上的那层绿苔还在。 王思梦“咦”了一声,奇怪道:“这人俑的头上是什么?”戚少麒用手里的铲子轻轻一刮,触碰到人俑的头上,上面发出“铛”的一声长鸣,声音竟是金属相碰撞的声响,我一愣,用自己手上的铲子敲了下人俑的下半身,声音是“咚”的一下,这人俑的下半截是石头的。 老黎“嗯”的一声,蹲下来用铲子把人面的上的青苔刮下来一层,刘三动手帮忙,石俑的头部被清理出来,虽然还有铜绿的锈斑,但面部上的五官渐渐显露,是一副狰狞扭曲的面孔,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扭曲了面容,整张脸凝固着一种极致痛苦的表情,大张的嘴,瞪出眼眶一样两颗突兀的眼球,乍然一看,直叫人心头瑟缩,后脊一阵的寒凉。 王思梦低呼了一声,猛地扯上我的胳膊躲在了我身后,我被她一拉没站稳,带了个踉跄,朝前一晃本能的托了把身前的人俑,手掌触上的一刹就觉电击一样,一股寒流通遍了全身,禁不住打了寒颤,一把抽回了手。 这么个来回的动作,心里却跟罩了层严霜一样,直凉透到了心底,不仅如此还在一瞬之间生出无尽的悲戚,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严厉致命的打击,不单是难过,还觉到了一种一触即发的绝望情绪,如同想要决堤的洪水困在一方之地,时刻叫嚣着,随时都有冲破决堤的可能。 我被这种感觉包围着,感觉浑身都没了精神。大概察觉我神色不对,戚少麒猛然推了我一把,那种异常的感觉随着他这一股力“呼”的一下蔓延遣散了。 常怀问我怎么了,我说不上刚才触电般的感觉,只能提醒他们这人俑可能有问题,叫他们小心为好。 老黎点头,面色凝重道:“这人俑铜头石身,头上的纹饰繁复错杂,年代该不会早于秦初时期。” 这铜首石身的人俑的头上的额头处跟项间有很多蛇纹交替出来的纹饰,勾纽在一起就像是绘出一张轮廓混杂的符咒一样,我从没见过这类的繁复的纹饰,也想不到这样的纹络该是出在什么时期。 而这人俑的石身却更是古怪,上面什么都没有,石身上没有衣物的雕刻泥塑,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明显出来。 刘三一声唏嘘,惊叹道:“我嚓,这他娘的是****着的啊,想不到古代这些老顽固比洋鬼子还开放,他娘的竟然喜欢这个调调……哎,白敬天,你说做这人俑的是不是个女变态啊?!” 刘三还喋喋不休的絮叨着,我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他娘的才死变态,这叫艺术,不懂就别瞎哔哔,你也不嫌丢人啊!” “艺术?!能拿这当艺术?”他瞪着眼随手把王思梦捞到旁边,指着人俑叫道:“来来,看看白敬天这丫的艺术,看你能不能接受。” 我白了他一眼,骂道:“你丫就是找抽……”我正跟他闹着,突然听到蹲在一旁研究人俑的戚少麒非常吃惊的“嗯?!”了一声,我转头一看,只见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个草茎从人俑的耳朵里穿了进去,耳朵里顿时就往外渗黑水。 那黑水从人俑铜首的耳朵里随着戚少麒手里的草茎穿插,慢慢从一丝丝的往外渗,变成了汩汩的往外流,没多时,就跟开了水闸一样,流出一片来,周围的气味突然变的恶臭无比,我们原本都围上去看的,被这恶臭呛回来,哄的朝后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