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险之又险的遭遇,将艄公和司空关山唬得不轻,艄公并非没见过江上险情,水火无情,大江更无情,行船的人早已惯见诸般险事,但如同刚才那种却头一次见。竟有人要以大刀劈船,而自己船上的更骇人,一棍下去,不但抵住了大刀劈砍,更是将对方的船头强横地砸压入水,整条船因此沉没。 司空关山的脸煞白煞白的,双手手指已经抠进了木板之中。他害怕的点与艄公可不同,他只生怕那深不见底的涛涛江水将他吞没了。不用司空关山的惊慌催促,艄公自己也在动用全身的力气和多年的经验,迅速地将渡船摆到对岸去。 当渡船靠岸那一刻,司空关山第一个想要跳下船去,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腿竟软了,一个踉跄,差点以饿狗扑食的姿势摔个嘴啃泥。还好伍天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伍天生取出一吊钱交与艄公以表谢意,艄公坚拒不收,还要将先前所收的渡河钱退给他们,说伍天生救了他和他的船,应该是他感谢伍天生。伍天生看着艄公带着水锈的黑红脸庞,想起了赵大,没再坚持,与司空关山从岸边离去。 艄公见二人离去,转身上船,突然觉得自己怀中多了些什么,掏出来一看,竟是刚才没有收下的那一吊钱。 艄公没想到那般厉害的侠客,也如此有心。回身向着伍天生他们的背影作了个揖。 一上了岸,司空关山的腿脚很快地恢复了利索,只是还隐隐有种还在起伏摇晃的感觉。 伍天生揶揄道:“没想到你不但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别人身上偷钱,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钱进去。” 司空关山苦笑道:“这是第一回。” 伍天生微笑道:“有没有觉得给予和索取一样有意思?” 司空关山一愣,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光彩,说道:“不,是更有意思!” 伍天生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望去,见刚才冲突的另一只船已经救起了人,他刚才交手时能看出那两船人都是高手,能让前头那船上的故人躲避逃跑的自然不是平庸之辈,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再生事端。” 说完,与司空关山加快步伐,离开这是非之地。 待绕过一座山丘,行到路上,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前方一阵嘈杂,似乎有些纷争。伍天生皱了皱眉,本想绕行过去,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下子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住了。 待他看清之后,当即提气纵身向着发生争斗的地方奔去。 司空关山心中奇怪,不是说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再生事端,怎么就跟飞蛾扑火一般硬往事端里扑。他跺了跺脚,一阵风似的向伍天生追赶而去。走近了一看,恍然大悟,难怪就跟火烧了屁股似的赶过来。 纯粹的重色轻友。 原来是郑雀儿被人围住。伍天生在数百步之外的匆匆一瞥,便认了出来。 只见她白衣飘飘,按剑待发,剑气蓄而不发,却是随时一触即发,这正是峨眉剑法之“巴山夜雨涨秋池”。 围住她的三人,分别是一个算命先生,一个渔夫,一个农妇。这样的搭配看起来是如此的突兀。 算命先生微微有些驼背,不时还咳嗽几声,手持一支杆子,杆子上的布幅写着“铁口神断”四个字。 渔夫背上背着个鱼篓,手上拿着一张渔网,鱼篓里还有好几只鱼在跳动挣扎,看来收获不错。 农妇左手一支梭子,右手一把小锄头,不知是刚织完布,还是刚种下菜。 算命先生,渔夫和农妇,如果不是他们此时临战之时,气势外露,恐怕只会将他们当做了寻常人。伍天生刚刚靠近,已经嗅到了他们三人的危险气息。 他们三人似乎很清楚“巴山夜雨涨秋池”的厉害所在,只是在观察,在等待,等待“秋池”涨满,剑气溢出的时候,以三人之力,必能寻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角度。 但伍天生和司空关山的来到打乱了他们的原计划。 算命先生走了出来,农妇走了出来。唯留一个渔夫独自对付郑雀儿。 渔夫笑了笑,他原本就觉得另外两人多余,只会妨碍他施展他的天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