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和李沐就这样施施然地对着武林泰斗竖起了中指。

其他所有人尽管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都能明白，是一种挑衅，就像各种语言方言的骂人脏话，不需要听得懂，听语气看表情都知道是脏话了。

除了天生和李沐，其他几个人都只是沉默，但剑锋不变，指向西门青他们。有剑锋所向的沉默，就不是沉默了。

西门青微微眯眼。曾经有很多人拔剑与他相斗，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不敬。但他并没有震怒。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少年，只是比一般蝼蚁强一些的蝼蚁。他不需要动怒，只需要伸出脚，用鞋底碾死他们。

天生他们没有动。

西门青也没有动。天生他们几个的武功并不弱，他在思索怎样解决才能给旁边这些已经依附己方的年轻人一些震慑或者是信心。

最灵活简洁的刺中眉心，还是最霸道的腰斩？

天生他们的手心溢出了冷汗。他们感觉到了越来越浓郁的凌人杀气。

西门青拿定了主意。他拇指轻轻将剑柄推出剑鞘几分。

如果是实力相当的对手，他在一眨眼的时间里能出鞘再回鞘，但此时他只是慢慢地推出剑，右手再握上。

一阵微风出来。西门青微微皱眉，他望向雾中。右手握剑的力度有些加大。

两个人影渐渐清晰，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妇。

老头有些邋遢，但很魁梧，尽管已经看得出来容颜的老态，但仿佛身体里蕴藏着撕熊裂虎的力量。

老妇有一双年轻明亮的眼睛，眼睛是心灵之窗，年轻的眼睛，就是在折射着永远年轻的心。时间，是不会消磨掉心灵的年轻。

老头对老妇说道：“你看如何？”

老妇说道：“再年轻十五岁，应该可以平手。”

老头说道：“那就不怕，我们二打一，稳赢。”

天生和司空关山见到这老头老妇，几乎要欢呼了。

西门青眼睛变得阴郁了些。

岳天行盯着那个老妇，那老妇背剑而来，她的声音之前岳天行听到过，正是指点他“清风十三式”剑招的声音。他之前就猜是那人，见到真人，更加确定了。“高……？！”

老妇有些不悦，“没大没小的。”

岳天行觉得头发发紧，“您已离开华山派，与我华山派再无瓜葛，更无辈分之说。”

老妇正是高亚男。老头胡铁花一听岳天行的混账话，赶紧拉住高亚男，生怕她暴怒之下把岳天行给杀了，与她的师门华山派彻底成了死仇。

高亚男并没有怒，她只是苍凉一笑。“你转告你父亲岳北磐，当年想要当掌门，跟我说一声便是，何须设计逼我离开。他把掌门位置当做宝贝，在我眼里，只是一把硬邦邦的椅子。”

西门青的声音如剑出鞘，“你们到此，意欲何为？”

高亚男说道：“保几个晚辈。”

胡铁花说道：“主要还是看不惯。”

“一对一？”西门青问道。

“刚才你们好像以多欺少，我们也可以。你们都不要脸了，我们这两张老脸也可以不要。”胡铁花说道。

西门青呼吸有些粗重，几息之后，他克制了自己的怒火。“这里不止我一个。”

“我知道，肯定要有万仞山这老不死，还有其他的老家伙。但是你们真的决定要和我们撕破脸结死仇？”胡铁花说道。

高亚男有些讥诮地说：“别忘了，这些小家伙的长辈要是和你们死磕，你们也别想安生。此时此刻，你们灭不了口。”

西门青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走吧。但是我敬告一句，江湖大势如此，别想着置身事外。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胡铁花说道：“你话太多了，所以你不如你爹西门吹雪。”

西门青闻言眼放冷光，“别逼我发怒。”

高亚男扯了扯胡铁花。“行了，得了便宜就别还卖乖了。”

天生他们几人，在胡铁花、高亚男的庇护之下，就此离去。

到了围墙之外，碧玉早已在那里等候。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已经走来走去大半个时辰。当见到天生和李沐两人安然归来，心中大石才落下。

“你不回头看一下，在万剑山庄的某一个山洞里，有一个女子在含泪望着你。”李沐笑道。

天生淡淡地说：“是吗，我看看，我只看到在万剑山庄的某一个阁楼里，有个女子在含泪望着你。那女子叫什么来着？哦，万芊芊。万剑山庄的千金小姐呢。”

李沐大窘。

高亚男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胡铁花，看着他们，我怎么觉得我们真的很老了。”

胡铁花用力摇头，“不，不，你一点都不老。我更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