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一句话,仿佛外面的风雨吹了进来,一股冷意无声而生,天生对碧玉笑道:“好冷的笑话啊。” 碧玉和李沐也笑了,只有他们俩能听懂天生这些怪话。 “龙王塑像”的脸抽搐了一下,脸上的“龙须”微微摇晃,如果这是庙会的诙谐土戏,很多人都会大笑起来。但此时此刻,如此诡异的情景,即使麒麟会见过识广的几个护卫,也肌rou僵硬,甚至有人在擦头上的冷汗,或手心的虚汗。 他们很快发现更为诡异的事,那三个年轻人竟在大笑,笑得不能自已,已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个年轻人本来强忍住笑要站起来,在与另一个年轻人眼神对视时又忍不住再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最后只剩在地上揉肚子揉脸。 被点了笑xue?还是被下了狂笑之毒?有的护卫心里发毛了起来。 “龙王塑像”眼神中流光闪烁,意味难明。他没有动,其他人都没有动,没人去动他,而麒麟门几人各自都防备起彼此来,谁也不知道身旁的兄弟会不会就是卧底,说不定背后的一刀就离自己不远。一时间,刀光血影的龙王庙竟变得死寂。 死寂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氛围。有人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呼吸更加粗重。终于忍受不了,抽刀斩出。 “龙王塑像”的召云令牌不知何时悄然穿过刀光,轻轻点在那人的眉心。那人顿时眼角溢血,颓然而倒,手上那光亮的刀,从“龙王塑像”的身前一寸划落,“龙王塑像”眼睛都未眨一眨,就像真的塑像一般。 “龙王塑像”的行雨令牌再指一个护卫,那护卫骇然,退了半步,手上的刀划了一个圈,竟斩向他旁边的同伴。那名同伴早已是惊弓之鸟,想都不想,砍了一刀回去,两人如同木偶一般僵硬,避也不避,各砍了对方一刀。两人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或许前不久喝过酒,酒后吐过真言诉过苦,甚至彼此交托过家人,此时,却以利刃相向。 常鹰瞧出了端倪,他大喝道:“彼此拉开距离,切勿在擅自出手!!” “龙王塑像”泥塑一般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他缓缓迈步,走向紫东来和刘菱这两个还晕倒在地上的人。靠近的两个护卫不由自主地退开,任由他上前。 常鹰面露异色,喝道:“大家一起上,拦住他,否则门主怪罪下来,都得死。” 剩余护卫闻言大惊,想来麒麟门主平素的狠辣手段,咬咬牙,便要挥刀向前。 “龙王塑像”说话了,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不似在人间,从天外传来。他一字一字就说:“我只要这个女的。” 护卫们停住了,他们不惧死,却不会不知所谓地去死。 常鹰犹豫了一下,似乎做出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他嘴里挤出话来,他说道:“你若解了我家少主的毒。这个女的,你便带走。否则常某拼了性命,你也不能全身而退。” “龙王塑像”定住了,他对常鹰的提议有些意动。他看了看常鹰,还有旁边的天生他们。他缓缓说道:“一言为定!”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往紫东来的嘴里一倒。又说道:“半个时辰后,自会醒来。再服此解药三次,静养一日,便无碍。” “龙王塑像”说完,伸出手来,就要拉起刘菱。突然间,他的手缩了回来,留下一截袖口在空中飞舞。刚才有一剑划过,剑出几无迹,这是白云观的“天遁剑法”,天生的剑。 “龙王塑像”扭头回来,他的脸上依旧死气沉沉,他说道:“为什么?” 天生笑眯眯说道:“这个女的,我们要了。” 李沐补了一句:“还有解药。” “龙王塑像”好像笑了,笑得轻微,轻微地阴森,他说:“要是白云观白天星和孔雀山庄秋凤梧这样说,我或许不会觉得这般可笑。” 李沐面露讥诮,他手中持着一个被布包裹起来的筒子,说道:“如果是孔雀翎来说话呢?” “龙王塑像”面容终于有些表情,但很难懂的表情。 他缓缓说道:“我赌秋凤梧不会给你孔雀翎。你们是要赌我敢不敢出手?” 李沐面色沉重,天生故作笑颜,碧玉咬着嘴唇。 “龙王塑像”如塑像般凝固了似的,却在呼吸的间隙出手了。他的两个铁令牌,分别刺向天生和李沐,他上一步刚动,下一步时令牌已经迫在他们俩的眉睫。 天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动自己的上半身,在无数次跳崖之中,他早已练就了应对任何方向攻击的闪避方法。 而李沐没有闪避,并非反应不过来,孔雀山庄的身法从来不输于任何名门宗派的轻功。他只是轻轻地用手指拨动机弦。 孔雀翎?!! “龙王塑像”听见了那布里圆筒机簧发动的响声,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粉甚至掉了下来,他如同龙游于海,蛇形闪退。 但还是晚了一丁点。 天生哼哼道:“谁说没有孔雀翎,就不能射你?” 是啊,他们手上确实没有孔雀翎。“龙王塑像”猜对了,但他没有赌对,没有孔雀翎,但有“暴雨梨花针”,李沐他爹那夜没忘将青龙会关胖子血淋淋的断手上握着的“暴雨梨花针”拿走,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和秋凤梧一起将其修好后,便成了李沐闯荡江湖时保命的秘密武器之一。 “龙王塑像”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哭。是要庆幸那不是孔雀翎吗?可这无数支针如庙外暴雨一般密集,刺在人的身上便绽开无数朵血色梨花的暴雨梨花针,恐怕任谁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