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它,重新回到那条缝隙之前。 按照它的指点,我俩用力推开下面那块石块。 这回,脚下没有下陷。 若不是它的指点,我们贸然摔倒开上面那块石块,也许会掉进什么陷阱里呢。出去以后,一定给它烧香。 眼前开阔,我们进入了另外一个墓室。 这个才是真正的主墓室。 第一眼就看见,墓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椁。 在棺椁的两旁,各有一把椅子。由于年代久远,椅子朽断了腿,倾斜在地上。 椅子旁,各躺着一具瘦小的尸骨。从骨架上看,是未成年人。从骨架的姿态上看,最先的摆放姿态是跪在地上。 看来,这两具尸骨是陪葬的童男童女。 我耳边仿佛响起那久远的年代里,这对童男童被陪葬时,他们父母的哭声。 “太残忍了,古代人太残忍了!”兰子惊得闭不上嘴。 我不由得对棺内躺着的墓主增添了仇恨和鄙夷。 “看样子,就是这里了。”张猴有些兴奋。 “这就是钦宪皇后的棺椁吧?”我自言自语。 我扶住棺椁,内心波澜起伏。 我爷爷就是为了寻找这座棺椁失去了性命。 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而我和张树立的孙子张厚,此刻又重新站在这里。 是吉是凶?是祸是福? 虽然我研究过古今中外一些盗墓资料,也请教过关东派好多道上大哥,但毕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开棺起盖,里面是妖是魔?是鬼是神? “平哥,你想什么呢?”张猴问。 我不想让刚结识不久的朋友知道我有这么多内心活动,忙掩饰地低下头,去查看周围的摆设。 地上到处摆放一些坛坛罐罐,都落满了厚厚的墓灰,辨不清颜色和花纹。我随手拣了几件,在矿灯下查看,从质地和图案上看,都是些粗陶陋器。 本来嘛,东北地区的陶瓷业发展得较晚,所以从未出土过有名的陶器,即使偶有稀罕东西,在市场上也卖不出好价。 “启盖儿吧!”张猴有些迫不急待。 我说:“慢点来。” 我走近棺木,从棺头到棺尾,细细摸了一遍,把耳朵紧紧地贴在上面,仔细倾听,又用手轻轻地拍打一阵,依然什么动静也没有。 “没事儿,打开看看。”张猴眼看着宝藏到手,有些激动。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亦不取不义之财。我们有礼有节,连鬼都无法挑剔才行。”我说。 “你不说,我倒忘了。”张猴从背包里取出几刀黄纸,随手取一个陶罐,把黄纸在罐里,用打火机点燃了。 黄纸越烧越旺,火光映红了墓室。 我和张猴双手合十,照着关东派的《启盖歌》,低声祷告:“尊仙贵神,草民拜上。世道不均,辛苦困顿;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八旬老母,忍饥受冻;乞讨无路,求告无门;万般无奈,百般惭愧,今日叨扰,借点钱财,果真有赐,幸甚涕零,焚香烧纸,冥币偿还。伏愿不吝,再拜顿首。” 说着,我俩齐齐跪下,叩了两个头。 站起身,取了小撬棍,我俩分别把撬棍插进棺盖的缝隙之中,准备好。 “把矿灯熄了。”我说。墓尸在黑暗的地下放得年代太久远,猛然一见亮光,惊魂动魄,弄不好会炸尸,所以,地蝼蛄们都是摸黑干活。 矿灯一灭,墓室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我轻轻喊一声:“起——” 我俩一齐用力,就听“咔咔”一阵声响,感觉那棺盖被撬了起来。 伸手一推,棺盖向棺头滑去,“当”地一声,发出巨响,落在地上。 “下手。”我说,“你从左脚开始,我从右脚,摸仔细了。” 不用我说,那张猴早就伸手到棺内。 我的手首先触碰到一yingying的鞋底。金朝发源于黑龙江,地处寒带,所以男女都穿长靴,我摸到的硬鞋底,其实是长靴的厚底。 我轻轻地把长靴一拽,脱下它。 我碰到了一只腊rou般的脚掌,滑滑的,yingying的,很恶心。 原来是木乃伊。 咬牙强忍,我才没有怄吐出来。摸来摸去,什么也没有。 “你摸到没有?”张猴在黑暗中问。 “没有。你呢?” “腊rou一块。” 习俗中,贵族落葬,脚下堆金砌银,据说是为了脚重防鬼牵。没想到,这尸的脚下空空如也。 往上继续摸,摸过了大腿,我和张猴的手在两腿之间相遇。 我忙把手缩回来。 古人装殓,为防漏气,谷道里大都填塞珠宝。 但我想都不敢想象那有多恶心。 张猴毕竟是过来人,到底比我更职业,我觉得尸身被翻动了一下,猜测张猴是在谷道那儿下手了。 “有了!”张猴兴奋得声音都变了。 “什么?” “凭手感是颗珠子。”张猴一边说,一边喘粗气,黑暗中,我猜测他正踮起脚尖,拚命想把珠子抠出来。 几秒钟后,张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到手了。 可就在张猴得手的同时,我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 与此同时,张猴发出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