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她挤了挤脸,苦笑了,“我要是知道真相,我就不往出兑了。” “那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急切地说。 “天地良心,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阴历逢十的说法,是怎么回事?”我问,“这你总该知道吧?” “是一个戴墨镜的人告诉我的,我不认识他。” 墨镜叔? 墨镜叔原来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秋雪时装店,在我来到秋雪时装店之前就开始了。 他是什么人? 他好像知道一切,洞若观火。 “我再问你,董青为什么从你那里辞职不干了?” 唐老板娘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端着茶杯的手抖动着,然后放下茶杯,把十指交叉,互相拧着。 我看得出,她这是在掩饰内心的情绪波动。 “为什么?她说她在你那里辞职,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呢?即使她对你撒谎,那谎言你总记得吧?”我大声说。 唐老板娘被我问住了,又停了好外,才吐出三个字:“她没说。” 真是一针扎不透的硬家伙。 “好了,我不问了,但你得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向店里偷窥?” “我偷窥了么?”她反问。 “我说唐老板娘,就别绕圈子了好不?挤在门玻璃上,脸都挤扁了,还说没偷窥?咱们都是堂堂正正的人,为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几句话重了些,她的心理防线顿时松动。 她左右看了看,把头凑向我,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刚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我内心无比惊恐。 “我不会跟你说的,点到为止。” 她的话给我增添了几倍的恐惧:唐老板娘刚才看到了什么?难道她看到了鬼?如果没有看到鬼,为什么又不告诉我? 我真想掐住她的脖子,要她讲出实情。 但她开始放下杯子,招呼茶僮来结账。 看来再问也不会得到什么了。 我悻悻地离开茶馆,在毛毛毛细雨中往回走。 我的恐惧,在雨中渐渐变成了愤怒。 离奇的愤怒。 困兽犹斗!我说。 我难道就这样被他们这群恶鬼活活搞死? 等死的滋味很可怕。 我不想死。 墨镜叔说得对,不就是一破鬼么?惹你就惹你了,你能怎样?有能耐就斗一斗,脑袋掉了也就碗大的疤不是? 是采取点行动的时刻了。 我怕自己的勇气会很快消失,快步跑回店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女一号面前,伸出手,扯住她身上的衣服,大吼一声,“滚吧你,给我滚吧!” 一使劲,就把她的衣服从身上扯下来。 女一号的身体,也随之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 董青正在整理衣架,看见我扳倒了女一号,似乎很高兴,笑眯眯的问:“怎么?发了什么神经?拿女模特出气。” 我不回答她,伸出手抓住女一号的两只裤脚,一用力,把裤子从腿上褪了下来。 董青脱口赞叹道:“这身材,这皮肤……” “鬼身材!” 我怒骂一声,飞起脚,向女一号浑圆的臀部狠狠地踢了一下。 这时,手机响了。 是墨镜叔打来的, “怎么样?想通没?肯不肯忍痛割爱呀?”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带着一点滑稽。 我说:“想通了。我已经把她的衣服扒了下来,下面怎么处理?你说吧!” “好小子,这才有点魄力。你自己不要擅自处理,我马上就到。” 过了十几分钟,墨镜叔到了。他开一辆小面包,停在店门口。 我们俩把女一号抬到车上。 车开到一条街附近不远处的一处烂尾楼。 墨镜叔把模特放在一块空地上,从车上取下来五、六个纸壳箱子,把女一号放在上面,然后把一桶汽油全部倒在上面。 他打开一只小瓶子,冲我晃晃:“鸡血。” 他涂一鸡血在女一号两眉之间。 “往后点。”他说着,掏出打火机。 大火在一秒钟之内就冲起两人多高,热浪迎面袭来。 墨镜叔面对大米,嘴里喃喃有词:“祝融吾祖,天兵降幅;一切妖孽,灰飞烟灭……” 女一号被大火吞噬,火堆上方冒出一股黄色的烟,传来刺鼻的塑料气味。 随着烈火,女一身上冒起一堆堆融化的泡沫。 突然,她苗条的身子一弯曲,坐了起来。 “不好,诈尸了。”墨镜叔大喊。 女一号高举双手,发出凄厉的尖叫:“呜——” 声音非常恐怖,划破夜空。 说时迟,那时快,墨镜叔猛的一把,把我推向后面,我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墨镜叔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突然伸出中指,放到嘴里,狠狠的一咬,咬破了中指,借着火光,我看到他中指上滴答滴答的往下冒鲜血。 “得!”墨镜叔大吼一声,将中指上的鲜血,向女一号身上洒去。 鲜血溅到女一号的身上。 女一号一声长嚎,犹如伤鸿哀唳,她的身体立即挺直,就像高潮那一瞬间那样,然后,整个身子向后倾倒,重重地摔在火堆里,激起火花四溅。 大火一直烧了十几分钟,才慢慢的熄灭, 墨镜叔从灰堆里扒拉半天,找到颗栗子大小的东西。 “什么?”我凑上前。 那东西棕红色,像风干的腊rou。 “鬼心。”墨镜叔说。 “扔了吧,不吉利。” “我有用。”墨镜叔把鬼心装进一只小盒子里。 眼看着女一号灰飞烟灭,我的心情大好,多天以来的恐惧,一下子烟消云散。 告别墨镜叔,我回到店里收了钱款,便去路边打出租。 己经快十点了,还下着雨,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出租车因此也难打。 等了五分钟,也没打到一辆出租,恰好144路公交车来了,我便上去。 144路是近郊公交线路,在我家200多米有一个站点。 我打眼看了一下,车上只有四个人,个个阴着脸,望着窗外雨幕。 我默默走到司机身后的一个座位坐下。 公交车出了市区,先后有三个人下车了。 我回身看一下,剩下的那个人挨着窗子,正向窗外瞅。 我差点叫出声来:女一号! 我强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站到司机身边,手扶扶手。 司机斜了我一眼,说:“扶好,前面修路。” 我从反光镜向后看,女一号刚才坐的那个位置空空的。 是不是我看花眼了? 幻觉? 这种侥幸令我安定一些。 车一到站,我逃也似地跳下车,拔腿就跑。 公路旁边有一条水泥路,是通向我家的那个小村子。我跑呀跑呀,身边的树和电线植子纷纷后退,我己经能看清村边那个老磨盘了。 再加把劲。 可是,我发现,我无论怎么跑,那个磨盘仍然离我那么远。 我猛然意识到:鬼叠路? 小时候,听奶奶讲鬼故事,有人夜里路过一片坟地,走了一夜,也走不到坟地的尽头,直到天亮,才走出坟地。回头一看,那片坟地方圆却只有几十米。 我越想越害怕,拚出全身力气向前跑。 可是,无论我跑得多快,我仍然还是不能接近村子。 我实在跑不动了,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却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醒来。睁天眼睛一看,看见的竟是自己家的天花板。 原来,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呢。 我怎么回到家里的?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路上的我,把我弄回家里? 我正待起身去问问父母,忽然,觉得身边有微微的喘气声。 我扭头一看,一个人跟我并排而卧。 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在枕头上;被子盖在胸部,被角露出雪白肌肤和颈项,一条柔顺的玉臂,搭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