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冬季的一个夜晚,因为宵禁的缘故,青门市大街上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踪。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黑夜的宁静,接着枪声不断响起。两个黑影从房梁上蹿过,后面的人追到一片废弃民居前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月光下,那废弃民居大门上有块破旧的木匾,上面三个斑驳的烫金大字:进士府。 追击的人群里有人对一个身材修长健硕的人说:“探长,老陈被打中了。” 被称为探长的,正是青门市警察局的高级探长钟亚樵。钟亚樵浓密眉毛下那双标志性的鹰样眼睛,发出冰冷锐利的寒光,他瞟了一眼黑影消失的地方,愤愤地咬了咬牙。 钟亚樵在青门市算得上是响当当一号人物,他不但头脑机智聪颖,更因为从小跟随江湖门派中的武功高手学艺,练得一身本领。每每抓捕罪犯的时候都手段狠辣,毫不留情,因此被江湖送了个“鬼见愁”的称号。 但是今晚让两个贼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这使得钟亚樵十分郁闷,现在又听到有人受伤,更是恼火。当下冷冷地道:“派人给我仔细地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人找出来。” 青门市的华夏路上,有一家挂着24小时接诊牌子的诊所,白底红字的灯箱在冬夜茫茫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上面写着:沈氏中西医诊所。 钟亚樵带着人匆匆来到诊所门前,开门的护士看见浑身鲜血的老陈,立刻将他们让进急诊室。 一个医生快步走进来,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伤口,老陈伤的很重,鲜血不断滴落,不一会儿竟然连床单和医生的白大褂都染红了。 警探们围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说:“医生,你救救陈哥。” 那医生一边忙碌着,一边厉声道:“这么多人堆在这里影响我工作,都出去。”医生的声音听上去清脆悦耳,竟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 钟亚樵这才注意到,在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大褂下端,露出一截洋装的裙摆和细细的小腿。帽子、口罩将女医生的脸遮住了大半个,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在那双仿佛溢出水来的大眼睛上投下的阴影。 钟亚樵挥挥手,让手下人都退出去,沉声问道:“医生,他的伤势怎么样?” “很重,但我会尽力抢救。”女医生头也没抬地答了一句,钟亚樵只得悻悻走出去。 一出门手下的警探丁尚民就凑过来说:“钟哥,那女医生看着那么年轻,到底行不行?” 钟亚樵疲倦地摇摇头说:“救人要紧,这里是离事发现场最近的诊所,等处理好伤口,就把老陈转到仁爱医院去。明天一早,跟你哥联系一下。” “好。” 钟亚樵坐在急诊室外面的长凳上,烦躁地伸手揉揉太阳xue,两道浓黑的眉毛几乎拧在一起。 今天晚上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他们原本是布置好要抓一帮偷运鸦片的走私团伙,但是没想到埋伏到半夜,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却从那团伙栖身的仓库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惊声尖叫。 虽然大家都十分惊讶,但在情况不明的时候,钟亚樵还是让弟兄们先按兵不动。就在钟亚樵想下一步对策的时候,那走私团伙的成员们突然纷纷尖叫着从仓库里冲了出来。 团伙中的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武器,一边尖叫一边到处乱放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边围攻他们一般。但钟亚樵看得很真切,四周除了夜色,什么都没有。 只一瞬间,情势就变得不可控制,那些团伙疯了一样四处扫射,一个个眼睛血红,神态诡谲,仿佛受了什么诅咒一般。埋伏的警探们立刻有人被乱枪扫中,安全受到威胁。 钟亚樵见势不妙,只得开始反击。但更为奇怪的是,就在双方交上火不到两分钟,除了几个被打死的,其他走私团伙成员竟然都自己纷纷倒地,口鼻流血而亡。 钟亚樵上前查看,发现死者双目圆睁,死相狰狞,仿佛看到十分可怕的东西被吓死似的。警探们正被眼前的情形搞得莫名其妙之时,只见两个黑影飞速地从仓库后面逃走。 钟亚樵当即带人追赶,追到刚才那处废弃民宅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影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钟亚樵自从19岁进警察局办案,到现在已经8年,什么样的贼没追过。像今天这种失误,完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让钟亚樵心中郁闷到极点,。 “探长。”一个手下走过来轻声说道:“仓库那边来了消息,说货物都不见了。” “什么?”钟亚樵惊讶道:“怎么会不见了?我们亲眼看着他们运进去的。” “不光是货物的事情,”那手下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仓库的一角还挖出两具腐尸,这两具腐尸都是黑衣黑裤,腰上系着红绳,跟今天晚上我们追击的两个人非常象。” 钟亚樵脸色顿时大变,因为今天晚上追的那两个身影,的确是黑衣黑裤,腰间也系着红色的腰带。在黑暗夜色中,两条红色腰带那么诡异扎眼,令钟亚樵印象十分深刻。 这时候,急诊室的门一响,女医生走了出来。钟亚樵和手下急忙拥上去问道:“怎么样?医生,老陈没事吧。” 那女医生疲惫地摇摇头,说:“两颗子弹一颗击中心脏,一颗击中颈动脉,已经……” “陈哥!”警探们蜂拥着冲进急诊室,一时间哭声大作。 钟亚樵也想进去,却被女医生拉住道:“你是钟探长吗?”钟亚樵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医生,点点头。 “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女医生说着转身走进旁边的一间空诊室,钟亚樵莫名其妙地跟着进去,刚要开口询问。女医生却伸手摘下帽子和口罩,顿时一头乌黑的秀发瀑布般垂下,直到腰间。 钟亚樵看到女医生的脸,立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