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死尸焦黑的手,我的心翻了个,这不是普通的死尸,看样子是具荫尸。 荫尸,就是埋在地下几十年,但还没有腐烂,变成rou干似的,但却不是干尸。 干尸是完全没有三魂七魄的,而荫尸体内还藏着一丝阴魂,很容易缠人,尤其是遇到这种雷雨的异常天气,更是荫尸活跃期。 我身上别说灵符,就连一张白纸也没有,如何能抵挡这荫尸? 上山本来是割麦子,谁会料到遇到这种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此刻也是手忙脚乱的。 荫尸虽然张开了眼睛,但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倒是没对我怎么样,但是它一直喷臭水,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我一拳砸在了荫尸的鼻子上,其黑乎乎的鼻子被砸扁了,凹陷了进去,但还是不肯松手。 荫尸发出了哧哧的怪声,双臂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一下将我往洪水里拖去。 洪水里是什么?全是烂泥,草皮,山石,树枝,甚至还有遗弃的垃圾,被拖进去,就算淹不死,也得被砸死磕死。 我念着咒语,手里掐着法诀,不断在荫尸胸口乱打,这家伙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非要将我弄死不可。 当下被拽进了洪水里,耳朵鼻子里泥浆乱涌,还呛了一口泥汤子,半截身子顿时凉了下去。 我急忙用肘猛砸荫尸的胸口,在泥水中被卷着翻滚着,头昏脑涨的,石块在身上乱砸,还有不少木片,感觉一个东西撞到了荫尸身上,好像是一个柜子,但我脑子里冒出了棺材,肯定是被洪水冲出的棺材。 不知何时荫尸松了手,我稀里糊涂被冲出了水面,抬头一看,被卡在了一棵老树下,数根挡住了我,洪水从数根下淌过,翻滚的水浪涛声轰响。 经过这一番,我全身脱了力,平时跑五公里不喘气,可是在洪水中冲了几分钟,简直像我军走完了万里长征,精疲力竭,连眼皮都不想眨了,只想抱着数根大睡一觉,什么都不管。 看着奔腾的洪流,我沉了沉气,顺着数根往岸上爬,上了岸拧了衣服上的水,倒出鞋子里的泥浆,冒着倾盆大雨,拄着一根树枝,往上游走去。 雨逐渐小了,几分钟后便停了,黑云分开,阳光从云缝中射了下来,形成了一道道光柱。 这鬼天气,也太善变了,就像和人开了一个玩笑似的,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洪水在减小,一路到了被冲下的断崖,也没见白薇的影子。 我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断崖下的泥汤子,也不管白薇是不是在里面,就跳入了其中,不断潜入泥水中,但直到黄昏,也没找到白薇。 当我爬出泥坑时,像一只落水狗,全身满是黄泥浆,静静地趴在泥潭边,看着泥水发呆。 夕阳血红血红的,照在人脸上,分外晃眼,索性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 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好像很快乐,在歌唱祖国,歌唱生命,歌唱希望,歌唱未来,但这一切,都和我无关。 “清风……白薇……”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喊声,看来是阎红他们找来了。 很快,山沟的泥泞中出现了几个身影,阎红带着几个村民,上山来找我们。 我被扶了起来,阎红看我没事,问:“小李,你媳妇儿呢?” “不见了,不见了……”我记得当时就只会说不见了,整个人好像傻掉了,脑子昏昏沉沉,有些头重脚轻。 我和阎红等人沿着山沟,找遍了洪水所能经过的地方,一直到入河口,也没能找到白薇。 天黑了,白水镇亮起了灯火,白水河哗哗流淌着,村民已经回去了,河边只有我和阎红。 阎红抽着烟说:“回去吧!明天我到下游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消息……” 我点点头说:“阎叔,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嗯!可别想不开,夜里凉,早点儿回去。”阎红说完,叹息一声回了阎庄。 看着流淌的水面,我思绪万千,怎么也不相信白薇会突然离我而去,但是事实她真的不见了,难道被洪水带走了吗? 想起捞鱼时淹死的表哥,我心里不是滋味,白薇也死了吗? 我汲拉着鞋子,踉踉跄跄沿着山路,再次往山沟走去,希望能找到白薇,或者她早就摆脱了危险,正在躲在山谷的某个角落,亦或是已经回了阎庄。 夜里,山沟风声不断,散发泥土的味道,空气冰凉,没有一丝温暖。 我踩着烂泥,脚步声沉重,在山沟里回荡,像是一个老人在唉声叹气。 “白薇……你在哪里!”我喊了一声,回声在山沟里不断激荡:白薇……你在哪里……在哪里……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断崖的泥潭下,这是白薇消失的地方。 我仰头的瞬间,看到山崖的半腰处,挂着个黑乎乎东西,晃晃悠悠的,非常诡异。 手机早就淹死了,也没带手电筒,但我隐隐能感觉到,那是一个人,似乎还在动。 难道是白薇? 我来到了断崖下,手脚并用攀爬数次,但山崖几乎是直上直下的,根本无从下手,刚爬几下,又会掉下来。 我脑子快速转着,转身往山沟外跑去,到了沟口,上了小路,来到了断崖之上,往下一看,一阵眩晕。 山崖上有不少垂下的树藤,我拽了几根,试了试还算结实,将三根树藤并在了一起,手上缠了衣服,抓着树藤往山崖下爬。 平时,看电视上都是身轻如燕,翻山越岭的毫不费力,抓着树藤山上下沟,一个个身姿敏捷,但自己往断崖下爬,简直就是要命,别说蹬腿翻身了,稍微一不留心,都有可能跌落。 我抓着树藤,双手火辣辣的疼,皮都被磨掉了,手脚都开始颤抖,并不是害怕,而是抓攀树藤用力过猛,肌rou发酸发胀,都要废掉了一般。 树藤晃晃悠悠,不断在断崖上摆动,我模仿者特种兵的姿势,还别说,稳定性好了不少,往下滑起来,也省力了。 我往下一看,黑乎乎的,已经快到黑影的位置了,打量了几眼,下面竟然有一个很小的平台。 那平台是三尺宽的土台子,山崖有些凹进去了,所以很难发现。 落在了土台子上,我踩了几下很结实,站稳脚跟,往黑影那边一看,那不就是个人么,被泥浆包裹,已经看不出原来衣服的颜色。 “白薇!”我叫了一声,眼泪都冒出来了,跑过去抱起了一看,娘嘞!不是白薇,是一具无头尸,还是个男的。 我吓得啊哟一声,扔下死尸弹了起来,好悬没一头栽下土台子,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看了看土台子,处在断崖中间,想下去,树藤长度又不够,顺着树藤爬上去,更是难上加难,别说现在体力透支,就是生龙活虎,也得费一番力。 往身后一看,竟然有一个土洞,和菜窖入口差不多大,人半蹲着身子,可以钻进去。 当然,这种土洞子里,指不定藏着什么毒蛇猛禽,压根儿也没打算钻进去。 但呆在这土台子上,又黑又冷,外加饥寒交迫,我都不想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说等天亮了喊人救我上去。 屁股底下一软,我起身一看,是一只满是污泥的鞋,鞋垫露出了半截,上面的图案被泥水浸透,但一眼就能看出是鸳鸯戏水花纹。 这是白薇的鞋子! 我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土洞子里钻,心说白薇肯定是掉在了土台子上,然后钻入了土洞子,留下鞋子,肯定是作为记号,好让人知道她的踪迹。 我手脚并用,四肢着地往里爬,土洞子很小,越到里面越狭窄,最后竟然只能勉强通过。 我心里开始打鼓,若是土洞子的空间继续减小,往里钻,有可能卡住,想退都退不出来。 土洞子里黑的像锅底,根本没有一点儿亮光,非常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一个字‘憋’,三个字‘憋得慌’。 就在我迟疑不定要不要继续往前爬时,身后有嘶嘶声。 嘶嘶嘶…… 像煤气泄漏了似的,而且有摩擦地面的声音。 这种声音,我听过,是蛇爬行发出的,嘶嘶声是蛇吐信子呢! 听这嘶嘶声,非常响亮,约莫着,若真是一条蛇,那应该起码有手臂粗,三四米长。 想转头又转不了,索性脸贴在地上,从胯下往过瞅,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可以想到,有一条大蛇在不远处游动,正在向我靠近。 这种土洞子,一般都比较潮湿,毒蛇毒虫非常喜欢藏身,虽然前面狭窄,但也不能退出去让蛇咬。 我硬着头皮往里爬,浑身都是冷汗,脸上豆大的汗珠直掉,心说真是扯了老虎的牛牛了,要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