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墨白一惊,“你是说……怀王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青鸾?” “如果是你,会选择坐以待毙?”苍凤修淡然看了他一眼,眸光平静,却让苍墨白感受到了一股无情肃杀的寒意。 “在青鸾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凤衣楼负责清除掉路上所有的障碍,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吩咐各地分舵的主事,青鸾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苍墨白还未说话,苍凤修淡淡加了一句,“还有你,已经有过一次失误,若再发生一次,本王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原谅你。” 闻言,苍墨白心里一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青鸾在眼前这人心里的地位,似乎已经超越了社稷之外的所有一切。 三年前青鸾中毒,废了丹田,苍墨白尝到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三年后,若再有一次,他压根不敢去想,自己会面对什么。 压下心里的不安,他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青鸾现在年纪小,出去历练是为以后的成长铺路,即使她如何厉害,也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苍凤修不可能完全放手。 尤其是当她面临非死不可的险境时,苍凤修就更不会允许有意外发生。 苍墨白知道,凤青鸾,已经真正走进了苍凤修的生命里。 “皇叔。”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苍凤修抬眼看去,“什么事?” 苍墨白剑眉微皱,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瞬间想到的却是对方的父亲所做下的事,以及不久之后即将兜头而来的狂风骤雨,心里顿时有些沉重。 苍靖宇对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自然也没什么担心,他此时关心的是,“皇叔知不知道青鸾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半个月多了,从住进摄政王府到现在,他没有听到过只言片语的消息,心里隐隐开始想念那个丫头。 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即便青鸾有消息传来,也不可能有人告诉他,何况,他与青鸾相识时间太短,在外人看来甚至不算是朋友,最多……也只能算是皇室同宗吧。 一个是怀王府的小世子,一个是摄政王府的郡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关系。 青鸾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从没有把他当成朋友的意思,或许从心底里也压根就看不上他。 苍靖宇对此感到沮丧,却仍然挡不住自己对对方的思念——虽然,那个小丫头的脾气并不怎么好,但是周身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耀眼光芒,实在让人抵挡不住想要靠近她的冲动,想要追逐,想要与她并肩。 然后,一点一点走进她的心里,成为她在乎的那个人。 “大概还需十多天,青鸾才会回来。”苍凤修表情平静地看着,淡淡道,“这几日待在府里,是不是觉得闷了?” 对于青鸾,没有隐瞒消息的必要。 “也还好……”苍靖宇闷闷地应了一声,恭敬地道了声:“谢谢皇叔。”便离开了。 闷吗? 倒也没什么太深刻的感觉,毕竟以前在自己家也是这样过来的,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看看书,练练武,没事的时候挨上几次毒打,再花些日子养养伤……靖宇怔怔地想着,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不用挨打了,虽然摄政皇叔其实比自己家纸老虎一般的父更让人畏惧,但自己从没有面对过他的怒火,更别提以前三天两头家常便饭似的打骂虐待了。 摄政皇叔是个很特别的人,一直深居简出的苍靖宇似乎才刚刚发现这一点。 苍凤修的威仪是发自气度里,不是刻意为了让人惧怕而装腔作势,而是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一种天生的帝王风范,虽然这句话并不能真正从嘴里说出来,但绝没有人敢否认这一点。 莫说皇位上的那位皇兄,即便是自己那个只知道毒打儿子来发泄心里不满的父亲,与这位皇叔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暴发户与天生的帝王之间的差距,隔了十万八千里,遥不可及。 “他打算在这里一直住下去?”望着少年纤瘦的背影,苍墨白皱眉。 “随他自己。”苍凤修道,语气淡淡,对这个问题完全觉得无所谓,“他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本王的府邸不缺他一个住处。” “但是怀王……” “如果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回府去,随时可以来这里领人,本王还能阻止他不成?”苍凤修将手里的信件折叠好,取出另外一封继续阅览,偶尔被用来对弈的石桌上,一只通体雪白的鹰隼睁着黑亮有神的鹰眼看着苍凤修,很温顺乖巧的模样。 苍墨白淡淡垂眼,想起坊间流传的一个荒谬的说法,“听说这只鹰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是一只罕见的神鹰,得到它并且有能力驾驭它的人,是注定要做皇帝的——这个说法,你信吗?” 苍凤修淡淡瞥了一眼桌上漂亮优雅并且格外自恋的白鹰,“真能活五百年,此刻就不是这样一副怂样了。” 白鹰仿佛听懂了这是一句讽刺的话,抗议似地发出高亢的叫声,却在苍凤修一个眼神扫过来之际,声音戛然而止。 见状,苍墨白不由同情地看了它一眼,拍拍它的翅膀,让它自己去找些吃的。 待小家伙消失在眼前,苍墨白才敛下表情,有些迟疑地道:“怀王一事,会牵连到靖宇吗?” 靖宇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是个与青鸾一般大的孩子,他父亲密谋造反,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容不得任何人质疑,按照苍宇皇朝律法,这种情况下,身为怀王唯一的子嗣,未满十六岁的苍靖宇可以不被处死,但一定会被判充军流放。 苍凤修似乎并未想过这个问题,闻言略微皱眉,对这个皇族之中年纪最小的侄子,他也是最近几天才真正了解。 怀王的所作所为,没有资格让靖宇喊他一声父亲。 心头决断已定,他语气淡漠地道:“靖宇不需要为他父亲的行为担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