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他们心有灵犀吗?从未登过长公主府门槛的苏清韵首次来访,还没见到其人,他们就能把她的目的摸得清清楚楚了? 苍静雪失笑,大概只能说苏清韵对苍凤修的态度太明显了,谁看出来都不算奇怪。 “需要我回避吗?”有些犹豫地问出口,海岩随即皱起剑眉,又接口道:“这位苏姑娘虽是个女子,但也不可不防,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若再有个万一,才真是百死难赎了。” “别胡说,什么百死难赎?”苍静雪懒洋洋地瞪了他一眼,虽美目含怒,却也难掩风情万种,“想留就留下来呗,本宫与她也没什么私密的话题要聊,更何况……” 美眸微眯,苍静雪眼底划过一丝锐色,“青鸾前脚刚出帝都,她后脚就登门拜访,本宫很难不去怀疑,这个端庄贤淑气质高雅的帝都第一才女,是不是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与世无争呢。” 青鸾离开时领的是摄政王手谕,除了青云七十二骑,就只有苍墨白和谢言灏知道,苏清韵这个时候过来,难道只是巧合吗? 苍静雪有点不相信。 坐着的时间有点长,静雪站起身,想起医女和青鸾的交待,扶着海岩的手臂,轻声道:“我想在园子里走走。” “……起风了。”海岩看着园子里被风吹得凌乱的花卉,微微皱眉。 “没关系。”苍静雪淡淡一笑,“春暖花开的季节,春风也是和煦的,对身子没什么妨碍,况且,既然都答应见人家了,总不好现在回屋。” 她也着实不喜欢待在厅里见客。 这里风景好,看着养眼,用青鸾的话来说,没事的时候多在园子里走走,风景怡人环境清幽,会让人心情舒畅,对肚子里宝宝的健康成长有着莫大的益处。 话音落下,青鸾转头,远处青石路上款款走来一人,白皙的肤色,柔美的五官,高雅不俗的气质,以及时时保持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矜持与冷漠。 一袭白色暗纹绸缎织锦长裙,腰间束着浅蓝色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一头乌发披肩,与腰带同款色的缎带在发上随意束了个结,看起来除了端庄雅致,更多了几分书香门第世家熏陶出来的高洁之气。 自从过了十六岁生辰,苏家的门槛几乎被媒人踩破,不止是帝都里的皇亲贵胄世家公子,甚至是天下各州城名门望族的官家子弟,还有江湖上的青年豪杰,以及纵横一方的商贾之家,都费尽心思只为一睹苏家小姐风采,而有幸见过芳容的,则心心念念想着娶她为妻,哪怕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三年来,苏侯已经不止一次放出话来,清韵不可能嫁给帝都以外的任何男子,让那些妄想吃天鹅rou的趁早死了心,以后再有来侯府捣乱的,直接乱棍打死。 苏侯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说到做到,曾经就有个不信邪的江湖浪子,自以为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擅闯侯府欲一亲芳泽,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暗中保护苏清韵的影卫一刀斩成了两截,没断气,扔出侯府大门侯痛苦地呻吟了一整夜,才最终咽气。 这一举成功吓退了那些明知没有希望却仍旧自不量力的虾兵蟹将,侯府自此才得以安静许多。 但即便如此,偌大的帝都,还是有贵家公子时不时地上门求亲,可直到现在,苏清韵已经年过二十,也依旧没有一个人成功。 九成的人都抱着十足的好奇心在观望,急欲知道,这位苏侯爷的掌上明珠心里属意的夫婿人选究竟是谁,还有一成的人,心里明白,却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看她最后能不能如愿以偿。 而苍静雪,自然是属于那一成的人了,不过,除了看好戏,她还负责帮青鸾扑蝶。 这般想着,一阵馨香钻入鼻尖,苍静雪抬眼,苏清韵已行至眼前,不卑不亢地半屈膝行礼,“清韵见过长公主殿下,冒昧来访,还请长公主见谅。” 苍静雪摇头轻笑,态度和善,“苏姑娘不必多礼。” 转身示意,“请坐。” 苏清韵欠身颔首,“多谢长公主殿下。” 口中道谢,身子却并未坐下,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苍静雪身侧的海岩,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自然,这一抹意外并未逃过静雪和海岩的眼神。 “公主与驸马真是伉俪情深,令人艳羡。”唇边扬起一抹真心的笑容,苏清韵端庄高雅的面上闪过显而易见的羡慕之色,恰好掩盖了眼底些许几不可见的落寞与黯然。 “本宫这段时间身子有些不适,驸马忧心在怀,整日窝在府里足不出户,甚至片刻不离本宫左右,为了本宫连皇叔的令谕都给推了,着实让人烦恼。”微微颦眉,苍静雪面上浮现些许恼怒与不安之色,“本宫今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苏姑娘,你可知道宫里,或者皇城之中近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其实是间接解释了为什么青云骑全部离开帝都,而海岩却还在的原因,苍静雪怀孕的事情大多人还不知道,苍静雪虽没想着隐瞒到底,但也没打算刻意去告知不相干的人。 一番说法似是而非,骗过苏清韵绰绰有余,因为她不可能亲自跑去询问苍凤修海岩是否违抗了他的令谕。 至于她自己心里对这个说法会产生怎样的猜测,那就是他自己的自由了。不管怎样,苍静雪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苏清韵——或者也可以说是她身后的苏侯,一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宫里宫外,他安插的眼线似乎不少,而这些眼线一定都是受过正规化训练的影卫,否则,不可能如此快就得到青鸾率青云骑离开帝都的消息而不露丝毫痕迹。 苏清韵瞥了一眼站在苍静雪身旁的海岩,对方面上从始至终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神色,没有被误解的低落,对苍静雪的抱怨也没有丝毫要辩解的意思,不由轻轻一叹,笑着道:“外面没发生什么事,反倒是驸马爷疼爱公主,公主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抱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