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得很深?”苍凤修淡淡重复了一句,唇畔溢出凉薄的笑痕,“有备而来的人,即便他隐藏得再好,只要有目的,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是。”苍墨白抿了抿唇,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仅有成年男子手掌一半大小的金色封面书册,轻轻放到苍凤修面前的桌面上,“你先看看这个。” 苍凤修淡淡一瞥,“这是什么?” 苍墨白面色有些凝重,“我从妖娆那里得到的——” 敲门声响起,苍凤修随手取过那本小册子,淡淡道:“进来。” 苍墨白侧身看去,推门而入的是银翼,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一壶茶和两个茶杯。 “主子,这是今早皇上让人刚送过来的灵山云雾,您与墨王爷尝尝。” 苍墨白从他手里取过茶壶和茶盏,放到桌上,淡淡道:“我来就好,你先出去吧。” 银翼颔首退下。 苍墨白不疾不徐地倒了两杯茶,一杯递到苍凤修面前,一杯给自己。 苍凤修低头看着翻开的册子,一页一页看的很仔细,苍墨白静静站在书案前,没有出声打扰。 时间一点点流逝,气氛似乎也一点点变得幽凉。 苍墨白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对面安静得有些异常的男子,表情沉肃,脊背慢慢升起一股莫名的战栗,敏感地察觉到苍凤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周身的气息却隐隐已是冰海翻涌,一寸寸碎裂成渣。 随着时间的消逝,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慢慢凝结成了冰,然后又一点点崩裂。 略微皱眉,他的视线落在苍凤修手里小巧的书册上,以及那双一向沉稳有力此际却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的指尖。 眉心深锁,苍墨白眸心划过一抹凝重之色,开始思索着册子里可能会出现的内容。 或者该说,可能会出现的……秘密。 一向儒雅淡定的摄政王,虽然是先皇所有儿子中年纪最小的,可他的沉着与隐忍,却是其他任何一位皇子无法企及的。 能让他情绪外露得如此明显,几乎要时失控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本册子,还有谁看过?” 良久,久到苍墨白觉得心弦绷紧得快要断裂时,才听到苍凤修淡淡问出了这一句话。 温雅的嗓音,带着能听得出来的压抑情绪。 苍墨白心里一紧,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了这本册子的不同寻常之处,他脸色微微变了变,迟疑地开口,“册子……有什么问题吗?” 苍凤修抬起头,眼底思绪难测,嗓音略带冷然地道:“本王只是在问你,这本册子还有谁看过?” “没有其他人……”苍墨白脸色微微白了一下,低声道,“妖娆转达的原话是,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要求转交给摄政王的一份手札,涉及宫廷绝密……谁看谁死。” “谁看谁死?”苍凤修喃喃重复了一句,面色冷若冰霜,眼底无情冰冷的杀气一闪而逝,嗓音低缓,丝缕如冰,“他倒是还知道分寸。” 苍墨白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几乎马上就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须臾之间心头闪过各种不好的臆测,许多疑问呼之欲出,多少想问的话在舌尖盘旋了一圈之后又被咽了回去,苍墨白终是没敢再随意搭话,只沉默地站在一旁。 苍凤修敛眸,静静看着手里的这本小册子,良久才漠然道:“她没有说那个男子是什么身份?” “……没有。”苍墨白慢慢摇头,“只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背后势力似乎不小,妖娆试着去探查过,但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苍凤修闻言,静静敛了幽深如海的眸子,不发一语。 脱俗的眉目沉静如画,却冰凉如雪。 沉默之间,白皙有力的手掌缓缓泛起寒烟如雾,金色封面的册子静静躺在掌心,一点点化作粉末,从指缝间滑落,落到地面化作一点点随风而逝的尘埃。 金册中那个足以令皇朝风云变色,继而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的皇朝秘辛,被这一双掌控天下朝局的年轻的手,生生揉碎,毁灭。 这份金册,苍墨白没看,但是仅仅从苍凤修的反应他也已然知道,这其中必定隐藏了一个说不得问不得也探查不得的惊天秘密。 然而,他与苍凤修皆明白,即便没有任何人看过其中的内容,送出这本金册的人,却已对这个秘密了如指掌。 并且,送出这本金册,定然有其不为人知的目的。 “说说你这些天调查的结果。” 碎沫落尽,掌心干净如初,苍凤修缓缓开口,嗓音平静沉稳,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最近帝都的确出现了一小股新的势力。”苍墨白道,眉心微皱,“他们来历不明,暂时也尚未查出目的为何,但与苍淮德却有过接触。” 苍凤修淡淡道:“出现在红粉佳人中的女子,与他们有关?” “是。” 说完了这一个字,苍墨白垂着头,再度恢复了沉默。 苍凤修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不要告诉本王,半个月的时间出动了无数精英,甚至你亲自出马,结果凤衣楼就查出了这么一点消息。” 苍墨白脸色微白,不自觉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没用。” 苍凤修定定地注视着他恭敬认错的姿态,良久才道:“具体说一下情况。” “……是。”苍墨白低应了一声,“这个女子名叫芳草,六年前被卖到红粉佳人时才十二岁,现年十八。这六年之间几乎很有人见过她,直到半年前突然现身,让怀王迷了心窍。此女五官生得精致,是个难得的美人,在红粉佳人里的地位很特殊。”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缓缓道:“六年前发生的事太多——前太子猝亡,先皇驾崩,皇上登基,你摄了政……她突然出现在帝都,时间上似乎太过巧合。” 苍凤修淡淡道:“若是作为一名被安排在帝都的探子,她六年没有动静显然是不合格的。” 苍墨白道:“这六年的时间,她只是安静地潜伏,没有过任何异常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