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抬起头仔细端详着赵飞,一点都不惧生,就这样看着---看着---看的赵飞心里都发毛了。 小男孩的样子很枯槁,看起来软弱无力,但赵飞从他的眼神中却看到了一种别样的情感的存在---- 他不会是鬼魂吧。 这是赵飞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但随即就被他给否定。 首先,如果是鬼魂的话,他哪里还有小命儿站在这里和他对视?其次,现在任务还没有开始,鬼魂提前出现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再说,有哪个鬼怪手里还捏着鲜花的??-----赵飞注意到了小男孩手里抓了一把还算是漂亮的野花…… 就这样,俩人僵持了好长时间,小男孩又转过头,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地走到了桥上,然后在赵飞哑然的目光下慢慢的走向小义庄。 “小飞,这个孩子好奇怪,看起来好可怕,不会是鬼怪吧?我来之前在车站打听了一下,有人说小义庄是名副其实的鬼村,难道真的…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说到这,魏彤感觉四面八方的冷气吹向自己的脖子,畏畏缩缩的朝旁边瞥了几眼。 赵飞摇摇头说:“这个小男孩是个人,如果是鬼的话,咱俩早就没命了,不管怎么样,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赵飞整了整背包,然后就跟在小男孩的身后,进了小义庄,魏彤当然也跟上前去了,不然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没被鬼怪杀死,也会被饿狼野狗之类的畜生咬死。再说,跟着赵飞这种有经验的人,心里也觉得踏实不少。 小男孩也不管身后是不是有人跟着,就是低着头闷闷的走着,穿过了这座桥,到了对岸,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终于到了小义庄的村口通往村子的一条三人宽的黄土路。 黄土路的两旁是农田,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在农田里埋头劳作,一直等到赵飞和魏彤俩人跟着小男孩出现在他们视野,他们才停下手中的活儿,一边擦着汗,一边指指点点赵飞他们,小声议论着什么。甚至在路上走着的村民,见了这三个人,也像是见了瘟神一样躲开他们。 赵飞不解,自己打扮得不像是土匪吧,为什么见了自己就要躲开呢?搞得他想上前找几个人问问路,人家都避之不及。 一直走到村口,一棵三人合包的大槐树下,赵飞才听见树下坐着纳鞋底的妇人们的谈话。 差不多有五六个妇人,见了他们也是满脸嫌弃的模样,三两个小声接耳着。 “你看,是那个荡/妇的孩子。”一个妇人斜眼看着小男孩。 “看他的模样,肯定是又去黑树林里哭坟了,看他的模样就带着晦气,赶紧躲开,别让晦气沾了身子。” “唉,其实小孩子也蛮可怜的,这么点儿就没了妈。”有一个妇人感叹道。 “没了妈不正好了?那个样子的妈,只能给他脸上抹黑,真不害臊。”妇人努了努嘴,表现出了一副刁钻的模样。 赵飞离着他们又两三米的距离,他能听见,小男孩肯定也能听见。 只见小男孩也不理不睬,只顾自己低着头匆匆往前走,抓紧了手中的那几束野花,消失在村子里。 既然小男孩不理睬自己,又碰见了这群妇人,赵飞也就只好去问妇人路了。 “几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是小义庄吗?” 见面前坐在大槐树下石磨盘上的几个农妇朴实的模样,赵飞更加确信这里的居民们不是鬼神,所谓的鬼村,可能是因为小义庄的地理位置太过偏僻,没多少人知晓这边,才给人留下的印象吧。 这三五个农妇看到一身时髦衣服打扮的赵飞和魏彤,顿时眼睛一亮。 其中一个矮个小巧的妇人,也就是可怜小男孩的那个农妇显得有些惊讶,开口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往咱们这里挤?” 她的话让赵飞莫名其妙?都?什么意思? “请问,还有人来过这里吗?”赵飞询问。 如果有人的话,那就是执行这次生死任务的其余主机们了,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有史正平那胖子。 矮个儿妇人把手中的针往自己头上划了几下,沾上了点儿头油,一边纳鞋垫一边说:“没错啊,刚才,就刚才还过去了几个小年轻呢,去了族长家,这不,春花刚从家里回来。” 然后几个妇人就把眼光放在了坐在中间的那个微胖女人身上-----春花,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小义庄族长的媳妇儿,也就是刚才斜眼挖苦小男孩儿的那个女人。 其中还有一两个妇人眼中亮出了光芒,羡慕的看着春花。因为她们知道这里外来人很少,就算是来了,也会去族长家居住,这当然会给族长家带来一笔可观的住宿费和伙食费,这些小乡村的妇人哪里能不羡慕? 春花不急不慢的站起来,看着赵飞和魏彤,上下打量了几眼,还抱有一点警惕,说:“你们来我们村子干啥?” 赵飞虽然是被系统强迫来的,来这边最初也是因为工作,所以他拿出记者证,说:“我们是W市里某报社的记者,来贵村是想策划一个栏目,通俗点说吧,就是让你们村上报纸。” “啥?上报纸?” 听见赵飞这么说,他们也不管是不是真记者了-----当然了,她们也看不懂记者证还是啥证的,反正听到上报纸,这几个妇人眼珠子就亮了,一个个的整理起了衣服,就好像要准备拍照一样。 春花生怕赵飞和魏彤两个人被其他人抢去,连忙拉着赵飞就走,边走边说:“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旅游的呢,没想到是帮我们上报纸的,如果是这样,就得去我家,和我公公商量商量,他是我们村的族长,说话最管用的一个,你们也可以住在我们家----” 春花一路上巴拉巴拉的说了好多,赵飞一句话都没怎么记住---总之就是介绍他们村子的。 最后,赵飞想到了那个小男孩,便问春花:“大姐,那个--我想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你说。” “就是刚才那个小男孩儿的事,他是咱们村子里的吗?” 说到这,妇人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一副嫌弃的嘴脸,说:“那个孩子啊,叫刘洋,是个晦气的孩子,我劝你们也别和他走的太近,见了他要躲开,不然晦气沾身,你会倒大霉的。” “哦?怎么个说法?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啊。” 赵飞觉得有些疑惑,对于他来说,他刚刚来到小义庄,之前对村子没有一点可以了解的信息,所以他迫切想知道村子的一些事情。 旁边的魏彤也竖着耳朵听着。 刘春花缓缓开口说:“刘洋这个孩子啊,现在是个孤儿,七天前,她妈刚刚死了。” “这么可怜?”魏彤面露惋惜的神色接话茬说。 “可怜?小姑娘,别逗了,小义庄的人,谁不知道他们家的那点儿破事!她妈是犯了族规,长老们决定处死的,这孩子还不知道是从哪个男人的野种呢。” 听到这里,赵飞和魏彤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犯了族规被处死了? 这里----这里竟然这样的落后,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种东西叫做法律吗?他们这样私自的处死人,是犯法的-----不过细想,这边这么闭塞,如果没有系统的指引,几乎没人能穿过那片黑森林来到这里,更不用说法律了。就算在现实社会中也有法律触及不到的灰色地带,更何况是这里? 想到这,赵飞也觉得不足为奇了。 打开了话匣子,刘春花就收不住了,边走边说:“刘二狗,也就是那孩子的爹,十年之前外出打工,是我们村子唯一一个没有在家老老实实的务农的男人,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了城里打工,在当时,可是我们村子里的未来,每次回来,必定给我们带一些城里的玩意儿。” “可是后来,刘二狗又突然回来了,那一次他回来了就没走过,在家里修了房子,从我公公那边要回了他的地,在家种地了,这让我们很惊讶!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已经怀孕三个月的女人,长得很妖,看她那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哦,也就是那个刘洋的妈。” “在当时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估计是搞破鞋的,在外面跟人家乱搞,搞怀孕了就随便找了刘二狗,然后来我们村子匆匆结婚了事。虽然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孩子是谁的,但谁不知道那个孩子一定不是刘二狗的?刘洋长得多俊,一丁点儿都不像是二狗的种,再说刘洋他妈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是城里人,城里人怎么肯跟二狗来我们村子过好日子?” “果然过了没多久,刘洋出生后的第四年吧,刘二狗年纪轻轻的就被他老婆给死了,还没出头七呢,他老婆就跟村子里的老鳏夫搞上了,谁知道他背着二狗和几个男人搞过,别提了,一想到那个女人就来气,真不要脸,死了活该!现在她的尸体还没下葬呢,村子里的规矩,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死之前扒光衣服示众,死之后曝尸七天。” 看刘春花的样子,就好像她男人出轨了那样。 魏彤在旁边说:“那你们有证据吗?既然几年前就发现她跟人家有一腿,那你们怎么现在才处死她?” 提到证据,刘春花的脸色明显变了下,打着哈哈说:“证据?还要证据吗?我们村子里人谁不知道她那点儿破事,反正啊,那个女人就是该死----行了,到了我家了,进来吧。” 不知不觉的,赵飞和魏彤跟着进了小义庄,到了族长家,而赵飞脑海中还挥之不去的就是那个小男孩,刘洋的弱小的身影-----就算是大人的事情,关他一个小孩子什么事儿呢? 不过闭塞的地方,有其不成文的法律,赵飞也不好再管,毕竟现在完成生死任务要紧。 族长家是整个小义庄最大的一家,模样有些和四合院一样,中间有个天井,旁边是相方。不过只是村子里最大的房子而已,相比起外面世界的房子,简直不值一提。 刚刚进门,就看见在天井里围着一群人,有老有少的正在说笑谈论着什么。 “爹---来了两个记者,说是让我们村上报纸呢,赶紧的接待人家!” 看刘春花的兴奋模样,赵飞顿时觉得自己有种到了庙堂高官儿的地位。 她这样一喊,天井里的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赵飞这才看了个仔细,这是十几个人当中,也有你们几个打扮得比较时髦的年轻人-----赵飞看到了史正平。 “飞哥!让让,让让…” 史正平也看到了赵飞,连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奔着赵飞就跑了过去。 “你终究还是来了,你不在都吓死我了。”史正平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让旁边的魏彤看着有些不舒服----这俩人??? 赵飞也注意到了魏彤的表情,对魏彤介绍道:“这是史正平,估计也是这次任务的主机,这是魏彤,也被系统降临了。” 史正平笑眯眯的看着魏彤,道:“你好你好,我叫史正平,美女长得漂亮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赵飞打断了,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史正平说:“飞哥,他们那几个,就是站在族长后面的那四个人,也是新主机-----现在族长大人正在给我们分配住宿的地方,他家太小了,住不开。” “他们也被系统降临了?”赵飞看着马锐他们。 史正平就拉着赵飞凑上前去,想给马锐他们介绍一下,却被刘春花给拦下了。 “爹,我说的就是他,还有这个女孩,他们是报社的记者,要帮我们上报纸呢。”刘春花对着坐在人群中间,年纪有六十岁的矍铄老头说道。 这个人,就是族长了,赵飞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哦?记者?”族长狐疑的看着赵飞,他只好把记者证掏出来给族长看,族长这才相信。 族长看了看周围,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没这么多房子可以给你们住,老大,就按照之前的安排,带他们去住下吧。” 因为收了这些人的钱,族长也只好把他们留下。 那个老大,是族长刘根的大儿子,刘春花的老公,刘老实。 刘老实长了一副庄稼汉的脸,黑黝黝的,粗着嗓门对马锐远足社团的人和小义庄的村民喊道:“大家现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们安排住宿,收拾收拾村里的空房子。” 说完,就带着村民呼啦啦的离开了。 族长家顿时清净了不少,只剩下马锐他们五人,赵飞魏彤,还有村子里的两三个看热闹的少年。 这时候,史正平拉着赵飞到马锐面前,介绍道:“马锐学长,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赵飞,飞哥。” 马锐和赵飞互相的笑了笑。 史正平接着说:“飞哥经验十足,跟着他保证没问题,我建议你们也跟着飞哥,不然凭你们根本完不成生死任务的。” 听到这,马锐就有些不爽了,酸溜溜的笑道:“哼,为什么要听他的?这么多人,他管得过来吗?别到危险的时候抛下我们就走了。“ ”怎么可能?飞哥不是那样的人!“史正平争辩道。 ”呵,心藏在肚子里,谁知道谁是什么人。“马锐扶扶眼镜对着远足社的成员们说:”你们跟着他还是跟着我?“ 正巧这个时候,刘老实回来了,便说:”行了,房子找好了,几位可以去看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