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花说着说着的时候,屋里走出了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小女孩扎着两条马尾,穿着棉花袄,小脸蛋圆圆的,大眼睛因为哭得多,都肿得像块鸡蛋似的。其实爷爷进屋她就已经在这里了,现在听到何大胆还在世上,走出来拉着陈金花哭:“妈,我想见咱爸。” “小贝,可怜的孩子,爸已经不在了,见不着了。呜呜。”陈金花还算有点理智,就算何大胆生前疼爱自已的孩子,也不担保死后出现什么不同。 “妈,杨叔叔都说了,爸的魂魄还在,他一定是没有好好跟小贝说话就走了不甘心,你就让我见见爸吧,好不好,呜呜,我想咱爸了。”何小贝这一哭一喊的,弄得爷爷心头都疼了,看着两母女这般哭法,也感觉怪可怜的。 陈金花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也想知道何大胆有什么事情没了不去投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爷爷的请求。 “谢谢嫂子,我这就叫人把我儿子背来。”叔叔当时咚咚咚的嗑了几个响头,这才转身往家里走,直到回到九谷村里,当时已经日落西山了。 咱爸当时还被扔在寺庙时躺着,不过因为有老和尚在那颂明心经,出奇的在爷爷回去了还睡着。这是咱爸大半个月第一次不吵不闹。 “海均叔,嫂子答应了,接下来怎么办?”叔叔当时可急呀,想知道怎么救咱爸。 “把人带去呗。”老和尚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听到他这话,爷爷在村里拉了台二八拖拉机过来,但老和尚不急不慢,回到后堂拿了个袖风袋,一个木鱼,一把玉香才走出来,这慢条斯理的速度可把爷爷急得直跺脚。 来到大柳村已经入夜了,当时四旧的风气在吹,为了避人闲话,这事几人也不敢声张,免得搞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咱爸被带陈金花家里,本是疯狗似的样子,但在看到陈金花两母女时,竟然陶然大哭起来。 “杨正刚,你让我家破人亡,我跟你没完。”咱爸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何大胆生前的声线,对着爷爷就怨声大骂。 “爸,是你吗?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何小何在听到老爸的声音,竟然没有感觉到半点的害怕,反而是掉着眼泪就想跑过去帮咱爸解开身上的线索,也亏得陈金花一把拉着她,才让她没有得逞。 “小贝呀,我的孩子呀,是爸对不起你母女俩了。”何大胆在地上挣扎起来,因为用力过度,弄得咱爸身上全是伤痕,血水渗得麻线都泛红了。 “爸,爸,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呜呜。”何小贝可不管现在他爸在什么情况,在她的心里,只要他还在,就算是鬼爸她也认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何大胆一副不杀爷爷不罢休的样子,跟他能商量个屁,转而点燃了玉香,盘脚坐了下来一边敲着木鱼一边颂念明心经,都说佛法无边,能镇邪灭魔,老和尚手中那缓而有力的木鱼声,一咚一咚的直达众人心窝,这节奏感顿时将那发狂的何大胆平复下来。 “大胆呀,你还有什么心事没了的,你说出来,我帮你完了,你好安生去吧,呜呜。”陈金花虽然挂念何大胆,但也不想他变成孤魂野鬼,死无所往,抱着小贝哭得梨雨带花的问道。 “呜呜”何大胆也是在一个劲地掉眼泪,看着两母女不知道说什么。 “善哉善哉,何施主,人也见过了,有何事就说吧。” “老和尚,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要不我连你也杀了。”何大胆骂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施主这有何苦呢。”老和尚面色悲然地道。 “杨正刚,要不是因为你三番几次推脱不倒那两地方,我何大胆会死,让我放过你儿子,这是放屁,我不单要他死,死后我还得折磨他。”何大胆裂牙恨恨地说。 “何大哥,你我相识那么多年,你难道以为是兄弟害死你的吗?你们跟升哥几次都说要倒我村里的那两地方,我什么时候没有拦着你们,就算当天你来到村里,我不也劝你放弃吗?这不是因为你自已不听才搞成这样的吗?”爷爷心里也是一阵委屈,不过最后还是平静下心情来劝道:“何大哥,小浩你也是从小看到大的,这事情根本不关他的事,你这般折磨他,你说得过去吗?” “我不管,我跟兄弟们死的冤,我就得拉你们村里的人赔葬,不单是你村里,我要那黄学升也一样。”何大胆一点都不退,话语还渐渐过激。 “何施主,人有活法,魂有归宿,就算你带走了这孩子,于你和家人来说又得到什么好处,不过陡生一段孽缘罢了,这孤儿寡母的,凭着正刚老爸的性格,保不准会对她们怎样,你何不留个善缘,让正刚他们照顾她母女两人好好活在这世上。”老和尚心里也有点火气了,他知道我太爷当年当过土匪,性子爆的很,要是知道自已八代单传的孙子被这样害死,准会来为难陈金花两母女。 “他敢。”何大胆圆瞪着双目着。 “何大哥,你就安心去吧,我向你保证,转头我就跟嫂子商量,让小浩娶了小贝,有了这门婚事,日后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小贝就是咱的女儿,我对她绝对比亲女儿还要亲。”爷爷说这事也不是突然想到的,从前两人说起自家的孩子就有这打算,当时包办婚姻的事情很正常,两家孩子年龄相差不远,家景也相当,可说是门当户对。 “呜呜。”陈金花两母女在那里也只得个哭,这孤儿寡母说真的,加上家中有个带病的老母亲,真没有人照顾还真的举步为艰。 何大胆听到爷爷的保证,看了看站在大门处的妻女,狰狞的脸色终于缓了下来。 “大胆,你就好好安生去吧,别再为自已增加罪孽了。”陈金花只是个农村妇女,对于鬼神妖魔这些事还是根深谛固,她也不想何大胆死后进入十八层地狱受煎熬。 相对无语,何大胆似乎在思考着,最后似乎想通了,摇了摇头伤心地说:“金花呀,日后小贝要是受到杨家什么的欺负,一定要到我坟前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他们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