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看着小北哭泣的模样，我有些说不出口，她敬爱的爸爸对她冷酷无情，她喜欢的人又心怀叵测，她又该如何承受？

“我当时很生气，想着弄出点血来，发张照片给他，让他知道这是真的，一时手重就打死了小北。”大志的神色已然更加疲惫，“他看到小北倒在血泊中的照片当时就气得站不稳，我很开心，看着他痛苦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但是我也很后悔打死了小北，如果小北不是那个人的女儿，我想我会喜欢上她，可是她是，这改变不了，所以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与其在我报仇后让她恨我，还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地死去，这样也会比较幸福。”

“你…”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只知道小北虽然等了这么多年，但毕竟曾经是开心的，如果当时目睹了那一切，她恐怕会憎恨一辈子，就算死了也不会原谅大志。

大志苦笑了笑，“其实小北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有好几个私生子，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小北的死活。小北死后他的家散了，我把他的孩子一个个地找出来，骗财又骗色，最后毁尸灭迹，我看着他受打击，一天比一天憔悴，最后我终于有机会在他面前亲手杀了他最后一个孩子。”

大志疯狂地笑着，“哈哈哈…他当时的眼睛瞪得很大，脸不停地抽搐，那绝望的样子好像比刀子在他身上划还要痛，我就是要他痛，要他生气，他当初是怎么气我爸的，我就要他千百倍的还回来，我折磨他的孩子，可惜没能活活气死他。”

“他瘫痪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警察来救他的时候，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是他还没死我怎么能死，所以我逃走了，我躲到了这里。”大志的表情很满足，可转眼又是一脸的悲伤，“其实我这一辈子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才真正开心，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是回不去了。”小北突然现身，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我一直以为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残忍！”

小北的现身是于归授意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见到小北的大志却在愣了一下后露出了笑容，伸手想要拉住小北，“小北…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我等你，一直等你，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带你走，之前是因为不想夺走你的性命，现在我不屑杀你。”小北后退了一步躲开大志的手，“我只恨我自己太傻，傻到相信你，跟你来这个地方，傻到死后都看不清的你真面目，傻到宁愿不入轮回也要见你…”

“我死了吗？”大志愣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北，“应该是死了吧！”

我静静地看着，现在的情况我根本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北绝望地笑着，“大志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爸爸的女儿。”

“不，不可能，我查过，你是，你是…”大志听到小北的话瞬间嘶吼道，他不相信，他怎么可能相信，如果相信，那他不就杀错了人吗？

“你不了解，你甚至不了解真正的我。”小北苦笑着，绝望又凄凉，“我承认我mama是和爸爸在一起，可是我不是爸爸的孩子，mama告诉我的，爸爸是后来才知道的，这就是他为什么对我的死无动于衷的原因。”

“不…不可能…不可能…”大志几乎崩溃地摇着头，我能感觉到大志心里是有小北的，是爱小北的，要他承认他错杀了自己爱的人，他怎么能不崩溃。

“大志哥哥，你以为你真的很聪明吗，我告诉你，不是的。”小北哭泣着，“是因为我不想在待在家里才跟你走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跟你走的，不是被你骗的，你知道吗？”

“不…小北，你是他的女儿，我没有杀错，我是报仇，我没有杀错…”大志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蹲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小北站在一旁，一点也没有先前的活泼可爱，现在的她只剩下痛苦哀伤，我不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的遭遇伤心，还是为了他爱的人伤怀，也许这一切本来都是错的，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结局。

大志的颤抖渐渐变成了抽搐，突然间他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临了时张了张嘴，发出如同老年人般苍老的声音，“小北…对…对不起，我…没资格…爱你…”

小北默默流下了泪水，无声地送了大志最后一程，许久后才擦干眼泪，对着于归深深鞠躬，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心愿已了，是时候上路了。”于归的表情依旧如此的冷淡，但我此时却感觉到一丝暖意，因为于归没有用骨书。

小北微微向我点点头，“jiejie，谢谢你。”

道谢后消失在我眼前，我不明白小北为何如此匆忙，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许我会很久很久都回不过神来，也许会更加迷茫。

“于归，你说小北恨不恨他？”大志死了，而且死得很彻底，往后的世间都不会再有大志这个人，灵魂都不存在，这样也算是大志为他做的恶事受到的惩罚。

“恨与不恨又有何关系？冥界走上一回，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于归蹲下身帮我解开脚上的绳子，“带上她跟我走吧。”

“那…他呢？”我指了指躺在的口罩男，他虽然活不了，但毕竟现在还没死，就这么扔在这儿好像不太好。

于归将我的手机扔给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自会有人来收尸的。”

我接过手机背着苏岚岚跟在于归身后，我想于归这样做总是会有他的道理，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可以肯定于归不是一个普通的书店老板，也许也不是普通的引路人，至少要比苏岚岚这个引路人靠谱得多。

等我回到熟悉的地方时，我才发现我竟然被绑到了一个距离城区八十多公里的一座孤山上，也亏得是于归带路，否则我肯定不是迷失在山野中，就是跌到哪个坑洞里等死，能活下来真的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