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过窗户,看着老婆婆那张在夜色中更显得泪眼婆娑的脸,眯眼回想片刻,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拉下萧莜白的手,轻轻推开他,走到窗前揉着自己想得有些发疼的脑袋,“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呢?” 背后传来冰凉的气息,随后肩上搭上了一只修长白晳的手,指尖微微使力,扣得我肩膀发疼,“你真想记起她是谁吗?” 萧莜白此时的声音低哑,带着丝说不出来的暖昧。 我惊愕地回头盯着他,“你真的消掉了……”我的一些记忆? 月光透过窗户淡淡的洒在萧莜白身上,扭头的瞬间,我整个人掉入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时他的眼睛就像个能摄人魂魄的无底洞,深深的吸引着我说不出话来。 “回答本君,你想不想记起她是谁?” 低沉富有磁性,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我都想向他的声音凑近。 “想。”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萧莜白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身子站直,眼睛瞥了眼窗外,淡淡道:“好,那便不要后悔。” 突然萧莜白手心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害怕被这光芒灼伤,我猛地后退,头探出窗外,大嚷道:“你做什么?” 萧莜白嘴角微勾,“让你记起该记的东西啊!” 刺眼的白光箭般朝我太阳xue射来,攥紧的手里,指甲掐进手心,脑子里翻转昏旋,无数个声音发着尖叫,刺得我耳膜快要破了! 白光一闪,画面中出现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一块玩耍着什么。 “小凡,这个送给你。是非寒哥哥从人间带回来的。好像叫糖什么葫芦的!” “咦?……好甜啊!谢谢你,小雪,你对我真好。” “嘻嘻,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 “哈哈!” 嬉闹声中。画面再一转。 似是两个小女孩长大了。 她们两个面对面站着,似是在说着什么,我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她们的话。 面朝我的是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少女,容貌是放大版的小雪,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脸色晶莹,肤色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甚是清秀绝丽。 高挑的身上穿着一件翠绿色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身后似有烟霞轻拢,仙意飘飘。 就是这张脸,似曾相识。 突然少女双眉紧皱。似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拉着背对我而站的一直看不清容貌的少女的手,低低地说:“小凡,你真的要去地府啊?那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声音如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当然啦!我一定要给那个鬼君一个教训不可!” 背对着我说话的少女双拳紧握,在空中挥了几下,然后慢慢她转过身来,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柳眉。一双明眸清可见底,粉腮微微泛红! 只是…… 她,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小凡,你一定要去吗?不然我跟你一同去吧!” 衣衫飘动。那个跟我一样眉眼的女子轻盈飘到身后一棵树上,狡黠回望着树下的翠绿衣裙女子,“带你去那个地方?算了吧!我怕你的非寒哥哥知道了剥了我的皮!” “可、可我怕你……” “怕什么怕,你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整得那个鬼君主动向天帝退亲不可!” 话音刚落,长得跟我一样的少女便一跃离开。 这里是哪? 为何如此熟悉,那个叫小凡的少女是我吗? 突然画面又一转。竟是地府的彼岸河,一道黑发蓝衣的孤傲身影出现,那双冰蓝色眼眸只要让人见上一眼,便是想忘都忘不了? 非寒仙君怎么会出现在地府? 只见他一动不动,瞪着彼岸河呆呆出神,冰蓝色的瞳仁中,不动声色地隐藏着令人痛心不已的悲伤。 我心怦怦直跳,他的身影,他的眼神,都让人强烈地感受到他的深刻的令人颤栗的哀伤。 突然一道熟悉的黑影出现在彼岸河旁,非寒仙君身子一僵,缓缓抬眼,他的眼中饱蘸着深不见底的幽邃,同时闪烁着让人心碎的悲伤。 “她是无辜的。” 他似是对着突然出现的黑影说,又似对着彼岸河中那抹渐渐清晰的翠绿身影说。 不知为何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在那抹翠绿色的衣衫渐渐清晰的露出水面时,我浑身颤抖,无限的恐惧瞬间包围了我。 不会是她!不会是她! 却在非寒仙君猛地将人打捞上岸后,被翻转过的女子容颜瞬间闯入我的视线里,我吓得舌头立刻结住,连尖叫声都发不出。 这个被从彼岸河中捞出的女子,竟是那个卖馄饨的老婆婆,而她身上穿的那件翠绿色衣衫,却又是小雪的衣衫。 发生什么了,她为什么会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 “谷雪。” 一上岸,女子呈昏迷状,身子自然而然蜷缩成一团,似是感受到什么不安的东西般,任非寒仙君怎么拉扯,女子就是不肯放松下身子,“谷雪,非寒哥哥来晚了!” “时间到了,该把她送回河底了!” 突然萧莜白冷漠无情的打断紧抱着谷雪头不松的非寒仙君,伸手一指,彼岸河立刻开出一道旋涡,犹如一个黑洞般,在等待着吞噬什么东西。 “她是无辜的!” 非寒仙君脸色发白,双手紧搂着谷雪不放,瞪向萧莜白的眼神凶狠而愤怒,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声嘶哑的惊叫,“她是无辜的!” 而我心也像被老虎钳子钳住般,一下一下拧出血来,记忆并没有全部恢复,但我却记起了一个叫谷雪的仙子。 她说她是我的好朋友,好东西是要一起分享的,所以无论她有什么都会第一个拿来给我,但我是谁呢? 食人魔? 不…… 模糊中记得我之所以说要教训鬼君,是因为天帝竟将我赐婚给地府鬼君。 小小食人魔怎么可能值得天帝赐婚呢? 而且为什么没有我去地府教训萧莜白的记忆?那时发生了什么?谷雪又怎么会变成恶灵?还被囚禁在彼岸河中? 白光乍消,一瞬间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视线渐渐清晰,萧莜白那张被放大了数倍的脸突然贴了过来。 我猛地僵直嘴角,顺势勾紧他的脖子,让他不得逃避,深吸了口气,缓缓问道:“萧莜白,我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