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转过身去,那样很容易和我后面那个东西来个面对面。但我又不得不转过身去,因为把菊花暴露出来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简直就是十分致命的。 我回头看到有丧尸呻吟着从对面的通道向我们这边涌来,不清楚数量,矿灯把它们的脸照得扭曲诡异。在它们眼里,我们这群人已经成了它们的午餐。 我们这边人的脸是煞白的,十来个人挤在通道里完全施展不开手脚。除了我和黑熊在最前面能够出手以外,背后的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果有人不甘心就那么看着,为我们打闪光灯照相,为我们加油呐喊也是可以的。 我算是知道那个猥琐大汉为什么要跑那么快了,我知道他为什么把我推到队伍的最前排了,真是坑了个爹的。 黑熊用手肘碰了碰我,问道:“喂,你怕不怕?怕的话就躲到后头去。” “怕?怕它麻辣隔壁,老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那行。”他嘴角浮现出笑容,把矿灯砸向丧尸,“我先上,干死一头就退回来,你再马上冲上去,懂?”想不到这个黑大个也能这么聪明,这确实是种好方案,我们俩挤在一排是无法伸展拳脚的。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懂,我们并肩作战!” “行,后面的弟兄都听好了,前面一旦有人倒下,你就立马补上来,能活多少是多少。懂了吗?” 身后响起洪亮的喊声:“懂了!” 我看着身后攒动的人影笑了起来,从前在学院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情景,那时的丧尸比现在多,那时的战士也比现在多,只可惜一切都物是人非…… 只听耳边响起一声大吼,黑熊已经冲了出去。黑影一闪而过,并不像熊那样迟缓,而是像豹子一般迅捷。他一脚踹出去,并排朝我们挤来的两头丧尸身形稍稍往后倾斜,但很快便被后边挤来的丧尸顶上。 黑熊手起刀落,一头丧尸倒下,接着又是一刀划穿了另一头丧尸的脖子,再猛地抓住一头丧尸的头发,手一发力,那头丧尸被直挺挺地砸倒在地,地上溅起厚厚的灰尘。再补上一刀,三头丧尸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被他解决。 我心中暗暗称赞,果然非同一般。 但他也不是神,整个人本来就胖,这样一番下来已经有汗珠从他后颈上滑落。 他退了回来,我大喝一声冲上前去。短刀猛地往一头丧尸的眼眶插进去,还来不及拔刀,后边的丧尸便扑了上来。我本应该退回去,但他杀了三头丧尸,我杀一头就退了,那是不是有点丢人? 我将心一横,从背后拔出一直陪伴着我的长刀,狠狠劈下。我的身体微微一震,而面前那头丧尸的脑袋虽然没有像西瓜一样被劈成两瓣,但前额已经完全碎裂,我的手被震的麻木起来。 背后传来黑熊的声音:“好刀。” 我会意地往后退去,换他再次冲上前去。我突然有一种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猎物不是我们,而是这群丧尸,它们挤在通道里等待着我们去砍碎它们的头颅。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得轻松起来。 思来想去,虽然这些可怕的生物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它们仍然是有弱点的,仍然不是我们人类的对手。 “黑熊,到我了!”我握刀的手在颤抖,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好样的!”黑熊又是一刀扎进一头丧尸的脖子,短刀完全穿透过去,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听我一喊便立刻退下阵来。 见他一退,我立马冲上前去,手中的长刀往上一挑狠狠砍进一头丧尸的胸口,穿过它的脖子,连同它那黑漆漆的鼻子都一并削了去。我往后退一步,等待另一头丧尸填补位置,再冲上去砍,再后退。就这样一连砍倒了四头丧尸,手都已经发软了方才退下。 黑熊再冲上去的时候,手上不知何时套了个铁拳套。他一刀刺进了丧尸的胸腔,任由那头丧尸背后不停的推挤,直到整个刀把都穿进了那头丧尸的胸口。他松开手,一拳砸到那头丧尸的下巴上,仿佛能看见他急速膨胀的肌rou。 那头丧尸被砸了一拳,嘴巴里飞出几颗牙齿,喷出一口恶臭,撞在墙上死了。紧接着又见他一巴掌拍在一头丧尸的脸上,用力之大连整个通道都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而那头被打的丧尸右眼珠直接被扇了出来。 我不禁浑身一颤,要是他这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我绝对是吃不消的。真的像一只黑熊,一巴掌就能拍死人,他的外号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就这样一来二去不过十来分钟,我们面前已经倒下了二十来具丧尸的尸体,其余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黑熊喘着粗气脱下满是鲜血的外套,擦了擦自己的手,看了我一眼说:“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嘿嘿……咳咳!”我沉重地喘着气,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练过?” “练过。”我露出微笑,解下自己的外套擦着额头上的汗。余光瞥见黑熊在看见我微笑的那一刹脸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便平静了过来。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问:“怎么了?” 其他人除了那猥琐大汉还没回来,已经陆陆续续去搬运尸体了,二十来具尸体堆在一起让我们无法前进。 黑熊摇摇头说:“没事。” “没事?刚才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事。”他再一次摇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支。 我把软塌塌的烟叼在嘴里点燃,他刚才的表情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被谁吓了一跳?被我? 过了半响,他在我身边坐下问道:“你杀过人?” “杀过。” “果然,没杀过人的不会有你那样的表情,尤其是那种笑容,把我都吓了一跳。” “不会吧?你杀过的人绝对比我杀过的丧尸还多,还能被吓一跳?” “刚才你笑的时候特别诡异,还有你那种眼神,你那种眼神……” 我惊讶地问:“哦?眼神怎么了?” “没事,过段时间……”他说着突然陷入了停顿。 我最讨厌那种一句话不说完的人,赶紧追问:“过段时间怎么了?” “我让九爷找你好好谈谈。” “嗯?”我迷惑不解地看着他,突然又记起那天带着父母尸体晕倒在高速公路上,隐约中听见两个人的声音: “我见过这种眼神,这种意味着他已经变成另一个人的眼神。”、 “带回去?” “先带回去吧。” “嗨!”一只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上,发呆中的我被吓得打了一个机灵,偏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假意去找绳子的猥琐大汉。我讽刺道:“你去的还真久啊!” 他讪笑着说:“太黑了,我找了很久。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见他装傻,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没见过这么装逼的。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我们利用绳子陆续从洞口爬了上去,上面是一个树林。因为这一带到处都是山,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只能去问那位猥琐大汉:“大哥啊,你知道这是哪吗?” “知道,离农场不远,我们这就回去,到时候找点人把农场里那个洞封了,正好上次砌墙还剩下些水泥。” 此时只穿着背心的黑熊在前边带路,虽然这一带离农场不远,但还是应该小心。 我看见他强壮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安子皓。我想起安子皓那满是肌rou的手臂,虽然他在我们那群人中力气算很大的了,但应该比不过黑熊。黑熊的右手上纹着个熊头,我见过纹虎头狼头的,就没见过纹个熊头的。 想起安子皓来,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他们。朱林峰,梁冰凝,张斌,石傲天,我爱人……还有……豆豆。 黑熊他们在我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很远,我还是由猥琐大汉陪着走在后头。每当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我只能苦笑着摇头,试图让自己从回忆里挣扎出来。可是回忆就像泥沼,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突然,我感觉自己脚底一滑,整个人朝一旁的枯草堆滚去,干燥的枯枝全被我撞断了,那里有一个大坑,竟然又是一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