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刘银“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她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好像在思索对策。 我问她:“你那么紧张干嘛?” “哎呀,你傻啊!当初咱俩的事情我的家人都知道,我伯伯要是见了你,保不准一个心情不好就叫人砍死你了!” 我直接无视了她,打开门冲那个大汉招呼道:“走吧。” 我看着他凛冽的眼神并没有躲避,两人对视一番,他走到前边开始带路。我缓缓跟在他身后上了三楼。三楼的布置都很简洁,丝毫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豪华,但看起来让人很舒畅,给人一种平和安逸的感觉。 汉子停下脚步指了指书房说:“进去吧。”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向书房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我推开门走进去,一个男人坐在书桌前。他合上书转过身来,示意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那个男人留着平头,鼻子高挺,脸上的胡渣剃得干干净净,表情和善,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注视着你的眼睛,眼神柔和却深邃,没有表达出任何情感。 对于他的指示,我紧张的完全无法抗拒,听话地坐到了沙发上。无法通过眼神揣摩他的心理,而他似乎却能通过眼睛看透我的内心。站在他面前,我能感觉到自己完全是一丝不挂的。 “你好。” “你好。”我赶紧回答一句,同时伸过手去想同他握手。 他仍旧坐在那里没有伸出手来,也没有继续说话,双眼仍然注视着我。 我如坐针毡,眼神开始打量起屋子来。眼神停在一副裱起来挂在墙上的书法,一个黑色的大字——“黑”。 黑?黑帮?也许不知道的人一定会笑着调侃,不过身在我们这座城市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黑帮其实是我们市一个黑势力团伙的名字。 SJZ市有两个黑帮势力,我也只是听大家谈论过。自从我们市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黑帮势力在九几年被政府剿灭之后,残余的势力又重新建立一个帮派叫“扫黑”。对于当时的混子而言,能够进入那样的帮派简直就是最大的荣耀。 可是好景不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黑帮”,至于为什么是这样的名字,那简直就是明摆着的,和“扫黑”对着干。新生帮派一般不到几个星期就会被“扫黑”消灭掉,而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帮”不同,它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是短时间内在我们市站稳了脚。 总之以后两个帮派纷争不断,打来打去,但终结没有分出个胜负。不过在人们眼里,这场持久战应该是“黑帮”赢了。“黑帮”占了“扫黑”一半的地盘,垄断了“扫黑”的枪支贩卖,这种战果是无法想象的。 最后,当然是双方谈和了。(这一段纯属虚构。) 那段故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九爷九爷,怪不得我对这个名字总感觉有点熟悉,原来我面前这个人就是“黑帮”老大刘宏酒。 我足足愣了五分钟才回过神来,坐在沙发上的屁股都渗出了汗。 “喝点酒?” 我回答道:“不喝了,谢谢。” “嗯,找你过来是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明天我去爬山,想邀请你,不知道你同不同意?”他指了指窗户外边,不远处有一座高山,此时俨然是一座雪山坐落在那儿。 我赶紧答应道:“同意,当然同意。”我傻乎乎地点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行,明天早上八点。”说完便转过身去继续看书。 过了半响,他见不对劲,又回过头来问道:“你还有事?” “哦,没有了没有了,那我先走了。”我轻轻帮他把门关上,心还在砰砰直跳,想不到“黑帮”的老大原来人不错,可是他儿子刘奇怎么那么暴戾? 刚回到刘银的屋子,她便急不可耐地扑上来询问道:“我伯伯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请我明天陪他去爬山。” “没说其他的?” “恩,就这些。” “那……他没有为难你吧?” “哪有的事儿,你伯伯人挺好的。” 刘银走后,我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书胡乱翻看,但始终耐不住性子,不一会儿就把书甩到一旁独自倚在窗边抽烟,等待着明天的到来。我在心里嘀咕着:“看他想耍什么花样。”那个男人虽然给人和善的感觉,但越是这样就越不简单。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完全不像刘奇那样暴力浮躁。 这几天刘银的房间让给了我住,她自然有另外的地方睡觉。 我独自坐在屋子里,一整天都是不能出门的,门口守着一个大汉,我当然也不想出门。独自坐在屋里总是会让自己胡思乱想,我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那凄惨的一幕幕浮上心头,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每到吃饭的时间,一位侍者都会敲三下门,然后一声不响地走进来把饭菜摆在桌子上便离开,从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都是新鲜的饭菜,还有新鲜的rou类。但我不感兴趣,完全没有胃口。 终于熬到了晚上,我坐在漆黑的角落。虽然在这个屋子里为我供应了末世前拥有的一切,但我没有兴趣,我不想开灯。我发现自己习惯了黑暗,不适应突然拥有的光明。 又到了饭点,准时地响起了三声敲门声,侍者走进门来。其实电灯的开关就在门口,但他没有为我开灯,一声不响地把餐盘摆到桌子上然后离开。我甚至怀疑他是一个哑巴,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句话?一句都不行? 我简单地吃了几口饭菜,然后又一动不动的坐到角落里,挂在墙上的钟摆不停摆动。半个小时后,侍者进来拿走餐盘,又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在想刘银今天到底在鼓捣什么?为什么没来找我?她在的时候我会觉得烦,但不在的时候我又想找个人聊天。而她也是唯一能和我聊天的人,当她来到我面前,我却又变得沉默。 当钟声敲响了九点,我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脱掉衣服然后爬到床上,眼皮随着钟摆声闭上,再睁开,再闭上…… 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长风,快起床啦,要出发了。” 我猛地从床上起身,吓得心惊rou跳。说真的,突然进入这样宁静的生活使我实在无法适应。我习惯睡觉不脱衣服,也习惯长刀不离身。 “就来……” “快走快走!”刘银拉着我跑下楼,给我的靴子套上一个带齿的玩意儿,那是防滑用的,又递给我一根手杖。 楼下的院子里有许多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显然是在打量我这个外来者。出了主院的围墙便正式到了农场上,一群人早就已经在等我了。九爷也在其中,他身旁站着刘奇,一个憨憨的黑大个,还有两个大汉和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黄头发青年。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我一出来便齐齐向我看来。 “上车吧。”九爷说完便钻进一旁的越野车。 我和他们上了车,一路上一言不发。黑大汉的双手叉在胸前坐在我左边,那个黄发青年坐在我右边,我被这两个人都快被挤扁在中间。黑大个的力气我丝毫不必怀疑,可是那黄发青年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想不到力气也挺大的。车子一抖,他俩就纷纷朝着坐在中间的我挤来,好在我身子也不差,否则非要把我夹得喘不过气来,小雪并未与我们同行。 雪地里挖出了一条路,没有积雪。我们通过一座电塔,不远处的围墙渐渐映入眼帘。我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叹,这个地方简直太好了。有坚固的围墙,又能种植放牧,还有一个小湖为大家供应水。还可以看到一大片风能发电机组,在风中缓缓转动。 围墙离我们越来越近,一扇巨大的铁门出现在面前,哨岗里的人发现了我们的靠近,远处的门缓缓打开,我们的车在出门后沿着一条小路走了一段路程。 十来分钟后汽车终于停下,地势开始增高。九爷下了车,其他人跟在他身后,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的默契十足。刘奇随着他爸下了车,另外两名汉子也下了车。 我疑惑不解地望了望自己左手边的黑大个,再看看坐在自己右边一动不动的黄发青年。 黑大个用手肘挤了我一下,说:“你到底下不下车?” “我……”我看了看黄发青年,他正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你特么到底下不下车?”黑大个再次推了我一把。 “大兄弟,你自己左手边不是有个门吗?” “我问你到底下不下车?”他这次狠狠地顶了我一下,这一下让我狠狠撞在黄发青年的身上。 那青年突然睁开眼睛扭了扭脖子,握了握拳头,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冷声问我:“干嘛?” 我回答道:“下车了。” “你自己不会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