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纸箱隔起来的地方不大,也就二十来平,像个小房子一样,只不过没有顶。里边的地上铺着纸壳,角落里蜷缩着三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她们缩在角落里,头发散乱看不清相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青紫伤痕。地上散落着一些撕开包装的食品袋,还有半桶水立在一边。 两个女人听到门口有声音,恍惚的坐起身来。其中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女人撩开挡着脸的头发,眼神茫然,口鼻处有干结的血痂。女人动了动身子,有铁链的声音。 我们打眼看去,只见三个女人的脚腕都拴着铁链,缠绕在墙角的红漆铁柱之上。这样的场景总是有些出乎意料,小伙子们多少都有些尴尬,一个个沉着脸退了出去。 秦希妍咬碎一嘴银牙,恨不能将门外那个混蛋扒皮抽筋。两个女人没有说话,昏暗的角落看不清具体样貌。秦希妍慢慢走了过去,那个瘦弱的女人下意识往里躲了一下,脚腕上绷紧的铁链使她退无可退。 秦希妍一时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好学着电视里万年不变的台词进行安抚:“别害怕,我……我是来救你们的!”两个女人听见说话声并没有表现出欣喜或是惊讶。 靠墙角的女人还是面朝里趴着没有动弹,秦希妍慢慢靠近了些,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女人身下传来。 “你怎么样?”秦希妍蹲下身子,试图将那个女人扶起来。也许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将女人翻了过来,手指在鼻下探了探,对我摇摇头说:“没有呼吸了!” 女人看上去三十出头,面部轮廓还是蛮好看的,只是此刻显得有些狰狞。她没有合上眼,双目圆睁着,瞳孔已经放大,凌乱的头发粘成一绺一绺。身体上的伤痕使我们不忍细看,下身处臊臭难闻,显然是死前失禁了。虽然身上没有找到致命伤,不过想来也知道她之前遭受了何种待遇,或许……死了更是一种解脱。 另外两个女人恍惚的看着秦希妍的动作,默不作声。秦希妍叹了口气,将死去的女人放倒,检查了另外两个女人脚腕处的铁链,发现红柱下扣着一把小锁。“你们等一等,我去给你们拿钥匙。”秦希妍说完话便快步跑出了这个阴暗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还能不能听懂她的话。 眼镜男和他的同伙以及他儿子被安子皓用尼龙绳捆成了粽子扔在一边。众人攀****两侧的管道,从通风窗的位置观察着外边的丧尸。铁门处声响不断,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接连不断,这里很显然已经被丧尸包围了。 张斌见秦希妍走了出来,连忙跳下管道问:“怎么样?” 秦希妍叹了口气说:“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似乎精神不太好。” “畜生。”张斌狠狠地骂道。 秦希妍转身过去拎着眼镜男的领子拉到面前问:“钥匙在哪?” 眼镜男满脸的不在乎,哼哼着说:“钥匙在老刘手里,人应该是栽你们手里了。” “没有备用钥匙吗?” “没有的。”眼镜男眼带yin邪打量着秦希妍,眼神停在了她的胸前,“没必要了,都玩傻了,解开也不知道跑。” “哎……啊啊啊!”秦希妍冷着一张俏脸一脚踢在了眼镜男裆部,后者一声惨叫,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只大虾。 眼镜男的儿子见老爹挨揍,吭哧吭哧凑过来试图顶开秦希妍,一边还闷声怒喝,呲牙咧嘴的扮狠道:“小****,别打我爹……哎哟!” 张斌给了他一脚,扯着他背后的尼龙绳拖到一旁,“你特么再给我骂一遍试试!都特么是你们活该,摊上这么个爹也难为你了!” 眼睛男的那个同伙没有吭声,一直歪坐在一边装死。眼镜男蜷着身子喘了会儿气,笑了起来。他撑着坐起身子,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眼里满是戏谑地说:“小青头,揍我有什么用?想泄愤你杀了我呀!小子,这丫头是你对象?” 张斌一边翻找着东西想塞住他的嘴,一边说:“你是真的活够了!” 眼镜男也不挣扎,眼神玩味的看着俩人慢悠悠地说:“这会儿腻歪有什么用?早晚你这小对象也得跟里边那几个女人一个下场。” 秦希妍秀眉紧蹙没有说话,握着武器的手紧了紧。 眼镜男咧嘴笑了笑说:“知道里边那女人是哪来的吗?一个是人事经理,女领导呢,哈哈哈!被丧尸堵在了领导楼,哭着喊着求我们救她。好家伙,以往她可威风了,拎着小皮包,开着大宝马。动动嘴皮子我们就得卷铺盖滚蛋,现在呢?她算老几?” 张斌懒得听他废话,拉了拉秦希妍的手示意她别理眼镜男。 朱林峰等人跳下管道,留下两个队员望风,其余几人各自拿了些吃喝盘坐在地上祭起了五脏庙。前后算下来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我们这伙人感觉比以往忙碌整个月还要累。 吃食不少,几人毫不客气地抓起真空包装的熟食往嘴里送,一时间整个仓库都是吧唧嘴的声音。 我给望风的队员送去水和食物,拉着众人坐在一起填肚子,谁也不去理会自言自语的眼镜男。 眼镜男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见没人理会他,可能一时也觉得索然无味,梗着脖子喊道:“给点吃喝行不?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的东西吧?” 安子皓目露凶光的瞪了他一眼,眼镜男似乎有些忌惮他,急急错开眼神瞄上了比较好说话的梁冰凝,“美女,给口吃的行不?” 梁冰凝无奈的摇摇头,捡起两块压缩饼干扔了过去。 眼镜男又叫唤道:“松松绑行不?怎么吃啊!” “再他妈废话!”安子皓斜睨着眼镜男,手探到了一边的手枪上。眼镜男吃了个憋,不再吭气,也没有去捡地上的饼干,就那么靠在了箱子堆上看着钢架纵横的顶棚,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希妍忍不住问道:“里边的人怎么办?” 石傲天有些为难地问:“真没钥匙了?” 秦希妍耸耸肩说:“估计是真没了,那链子挺粗的,根本砍不断。” 石傲天没说话,低头默默的啃咬着一块发硬的rou制品,嚼地腮帮子直颤。 安子皓擦擦手上的油,起身走进了角落的隔间,里边传出了铁链的响动和安子皓的问话。 过了一会儿,安子皓一脸无奈的走了出来,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说:“不行,问话也不说,眼神都直愣愣的,看样子被折磨的够呛,精神出了状况。” 秦希妍有些为难地说:“那也不能不管吧?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没发现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怎么也得帮一把吧!” 安子皓挑了挑眉毛说:“给个痛快的得了,省的活着受罪。” “这个小兄弟一看就能干大事!”眼镜男不甘寂寞的插了一嘴。 安子皓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拎起钢管走了过去,“你他妈不说话是憋得难受?” 眼瞅着安子皓面色不善的凑了过来,眼镜男往后退缩了缩身子急忙说:“别打别打,你看我这不挺配合你们的嘛!这样,咱们打个商量,你们给我儿子松松绑,让他喂我吃点东西咋样?我也饿了一宿了。” 他那原本在装死的同伙抬起脑袋颤声说:“我……我也饿了……”这人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我们一时也没太注意他,此时猛一出声倒还有些稀奇。 我们闻声看去,这家伙看起来也没多大岁数,头发乱遭的不像样子。不过眉眼倒还算顺眼,跟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个汉子明显画风不一样。 眼镜男还算仗义,见安子皓一副死神附体的样子,生怕他上去揍同伴,连忙解释说:“这小子念书念傻了,你们别为难他。他还是个研究生哩,刚来厂里实习没多久,挺胆小。” 我们吃干抹净,感觉久违的力量又充满了身体。正好听见眼镜男说话,一个个饶有兴趣的围了过去。石傲天没来凑热闹,把毛子哥俩儿替了下来。 “研究生?看着岁数不大嘛!”朱林峰扯开一包湿巾分给我们,自己用湿巾沾了些水擦擦干结在脑袋上的乌黑血迹。 那小子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见众人都盯着他看,脸色一下就垮了。 “你多大了?”朱林峰从食品堆里翻腾出一条烟,喜得眉开眼笑,迅速给我们扔过来几包。 “二……二……二十四。”那小子吞了吞口水,语调都有些发抖,眼睛一直盯着安子皓手里的钢管。 “啧啧……小毛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末世前估计你们在学院里除了上网就是泡妞了吧?”朱林峰点着两根烟叼在嘴上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后陶醉的喷出一股青烟,呛得一旁的柳婉儿连连摆手。 小毛子翻了翻白眼儿,不服气地说:“研究生管屁用,瞅瞅都干了些什么事?” “他哪有那胆子。”眼镜男说了半天好话才跟朱林峰求来一根烟,斜叼在嘴上嗤笑道:“这小子连丧尸都不敢剁,更别提杀人了。” “那里边呢?”秦希妍指了指女人待的隔间冷声说:“虐待女人跟杀人没什么区别,你们这些恶心的男人!”这句话可把在场的所有男人都给骂了进去,不过我们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我脸色不自然的咳了咳,转移话题说:“这地方有没有后门?” “没有,你们安心待着就是了,只要别弄出声响,那些丧尸最多一两天就自己散了。”眼镜男一副行家的样子,接着说道:“知道我们为啥不离开吗?就是因为这儿安全,这里的丧尸基本都是厂里人,有数的。我们时不时出去清理一些,要不了多久就能全扫干净。本来我们还打算在山上种点粮食,北边二里地左右有个水库,自给自足后半辈子就这么过了。”说到这里眼镜男倒是有些唏嘘,叹了口气黯然道:“这不是栽你们手里了吗?得儿,认了。” 安子皓踩灭烟头问道:“还有钥匙吗?” 眼睛男满足地喷了口烟,吐掉烟蒂说:“没了,不骗你。你们别费那劲了,真的,就算你给她们弄开她们也不会走道儿了。”见秦希妍的脸色又黑了下来,眼镜男也不再提这茬,“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放过我,咱商量个事,把我儿子跟那傻小子放了吧。”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有功夫惦记别人?” 眼睛男满不在乎地晃着脑袋,看向一边的壮小子嘀咕道:“死不死就那么回事,毕竟我也是当爹的人,总不能看着你们把我儿子整死吧!幸亏是个儿子,不然早晚落得他妈那下场。” 梁冰凝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你老婆怎么了?” “里边呢。”眼镜男朝隔间努努嘴,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再度震惊的表情,“世道变了,女人终究还是女人,管她以前多风光,都得被男人给……啊啊……” 秦希妍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夺过安子皓手里的钢管劈头盖脸一顿猛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