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叔再三叮嘱不可再向村庄深处乱走，便离去了。 没了外人的监视，我们也自在许多，既然这趟房都是空的，大家便各自进屋打扫下灰尘，屋里实在是太脏了…… 众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我把我在死人谷的经历又给秦希妍等人讲了一遍。听完我的故事，大家便各自上炕休息了。 “哥，哥……”半夜我睡得正香，有人在门口轻声唤我。 “唔，谁啊？” 摸起身边的长刀，我走出房门，原来是林峰在叫我。他身边站着和他一起守夜的子皓，还有本应和秦希妍住在另一间卧室的李蕊。 我打了口哈欠说：“你们三个大半夜的不睡觉，起什么妖蛾子。” “哥，这村子是个鬼村。” 被他这么一说，瞌睡一下子被他吓飞了，“你们看着鬼了？” 林峰鬼气森森地说：“我觉得这村子鬼气森森的，晚上睡不着，就偷着去探查，结果发现好几个屋子里都是骨头架子，哪有人啊。” 我目瞪口呆，“你们进村去冒险？找死啊？” 李蕊挠挠脑袋说：“我没去，看着院子呢。” 子皓说：“是我让林峰和我一起去的，长风你别怪他。” “赶快说说怎么个情况？两老头呢？” 林峰指着一个比较远的房子说：“俩老头住那间房，他们晚上在屋里点蜡烛，所以比较好找。我俩在院外偷听了一会儿，他们说话声很低，实在听不清在说啥，又不能贸然翻墙进去，他们俩很不对劲。” “别的房子呢？一个活人没有？”我也觉得这事挺奇怪的。 “再远的房子我们就不敢去了，毕竟这是晚上，万一遇到丧尸不好办，反正这周围一大圈房子我们差不多都检查过了，屋里都是人骨头架子，有两个有三个还有四五个的。这还不是最吓人的，那些死人头骨上都有硬伤，有的脑袋直接就在地上滚着。” 爆头？这个村子的人难道都变异成了丧尸，然后被那俩老头给全部爆头了？我擦，这俩老头的战斗力比子皓还猛啊？这尼玛可是一村人。幸亏没惹他们不高兴，虽说不至于将我们团灭，可真起冲突，他们俩绝对能给我们造成伤亡。 林峰一直瞄着老头家，这会儿低声惊呼：“哎，那面有人来了，肯定是那俩老头。”我们四人赶快退回院子，再将院门在里面杵上。 我们并排贴在院墙内，紧张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尸群都没把我们吓成这样，这诡村和俩老头造成的气氛实在恐怖，也怪不得我们这样。 脚步声很轻，终于来到我们这个院子外面。 一个老头说：“他们还挺乖的，都睡着呢。”我听着象是陈大。 “他们也就是人太多，不然当场就赶……”这肯定是陈二。 陈大小声喝斥道：“闭嘴，明天他们一早离开就没事了。” “回吧，没事了。”两个老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从这短短的对话中，我们也得不到什么信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并不想惹我们，只想我们赶快离开。难道，他们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外人知晓？我们四个蹲在院子里，猜测着各种可能，一直到天色渐亮，我才和林峰把大家都叫醒说了昨晚的事。 秦希妍皱眉思索，子皓和林峰张罗着要去把俩老头的秘密翻出来抖一抖。这二人虽然见面就拌嘴，却都好奇心爆棚，这要不弄个一清二楚，我看他俩得憋出病来。 “先去看看几个有死人骨架的空房子吧。”我见他们完全没有吃了早饭抬屁股走人的觉悟，再加上自己也被好奇折磨得难受，干脆就提议做出行动。 “我去通知其他男人，让他们守护好院子，万一老头突然杀到呢。” 就这样，我们在林峰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空房子。一进卧室就看到两具骨头架子，一个仰在炕上，一个躺在地下，大片的血迹已经完全变黑。 “啧啧，头骨上还真有裂痕啊。”张斌蹲在骨头架子旁边仔细观察着。 秦希妍指着地上那骨头架子胸腔部位的骨头说：“不过这人是胸腔中刀死的，这里肋骨断裂，象是刀伤，位置是心脏。咦，头骨也有重伤啊，奇怪了……如果是丧尸，那捅它心脏干什么？难道一开始不知道丧尸需要爆头，所以一刀扎到胸口，发现不能毙命才又爆头的？” 这么解释有些道理，我们又进入其他房子继续观察。最后总结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所有的死人都是头骨和胸骨都有硬伤，无一例外。 如果说第一头丧尸不懂爆头，扎了心脏发觉必须爆头才行，那怎么每个丧尸都要费这两遍事呢？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在没变成丧尸的时候被人用刀子杀死，然后为了防止变异在头上又补了一刀。 这些村民是被谋杀的！ 我擦，大家的神色都有些惊惧，那两个老头杀了全村人？他们想干嘛？得罪过他们？全村都得罪过他们？ “都慎着干嘛？我直接问他们去。”子皓很不耐烦这样分析来分析去，索性起身就向外走去。 不问清确实说不过去，虽然这事与我们没关系。我站在当地一愣，不能再有此事与我无关的念头了。 刚走到两个老头的院墙外，院门吱嘎一声开了，陈大和陈二一前一后走出门来。 “你们要走了？不远送了啊。”陈大还以为我们是来告别的。 子皓可不管这个那个的，他说：“你们村的村民真的没有礼貌，也不说出来打声招呼寒喧一下，我们又不是来抢你们食物的，没准看到孩子还能给留点啥的。” 陈二干笑了一声，“大个子，你想多了，他们起得迟，这会还都睡觉呢，小点声，不用给他们留啥吃的，只管离开就好。” 子皓冷笑一声说：“他们当然起不来，都他妈成了骨头架子，这辈子还能起床就见了大头鬼了！” 陈大陈二闻言脸色剧变，陈大恨声道：“你们还是乱闯别人宅子，竟不肯听我的警告？” 子皓哈的一笑，“都没主的破房子，谈何擅闯私宅，到是我来问你们，他们是怎么死的？” 陈大说：“病死的。” 陈二说：“自杀了。”等他俩说完，自己脸就黄了。 林峰也冷笑起来。“拜托，你们撒谎也串通好啊。” “放你娘的罗圈屁，那死人骨头上明明全是硬伤，分明是利器造成，难道他们抡起刀斧砍自己的脑袋自杀？”子皓的语气丝毫不减凌厉。 秦希妍指着俩老头大声说：“他们都是你俩杀的。” 两个老头的脸都有些抽，“年轻人，不要乱说话。”陈大的脸色阴沉沉的。 “我们是帮他们解脱。”陈二果然不如陈大心机深，一着急便嚷了出来。 “哦？来来，那你说说怎么个解脱法？是先在胸口来一刀，还是先在脑壳上来一刀？”子皓盯上了陈二，谁现在都看得出陈二才是突破口。 陈二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早晚会变成死人，死后再变成僵尸还不得安宁。” 陈大见弟弟已经兜了底，倒也坦然起来：“年轻人，你们不懂，这世道妖魔横行，好好的人就变成了吃人的僵尸，我和二弟是降魔卫道而已。” 这俩老头子什么逻辑？僵尸？他们根本不知道丧尸的概念吧？ 林峰见陈大昂首挺胸，仿佛一身正气，冷声道：“你以为自己是林正英？你把好好的村民当成僵尸，知道这是杀人么？” 陈大斜了林峰一眼，满脸的不屑道：“嘿嘿，毛头小儿，我不知道谁是林正英，但村子里闹僵尸的时候，可是我和二弟亲自降服的。” 陈大遥望着远处，缓缓道来：“当时一场大雨过后，有几个憨厚的村民突然就变作吃人的僵尸，咬过的人也跟着变身。老身不才，在年少时曾拜一位云游道士为师，学了身降魔除鬼的功夫，便帮着村民降那僵尸。不曾想师父教我穿心之术对那僵尸竟不起作用，须爆其头才得要领。” 我们也想弄清这俩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耐着性子听他解释。 “除掉那几头疯魔的僵尸后，当晚竟又有几家乡邻暴起吃人。这样一看，整个村子的人恐怕都患上了僵尸绝症，发作时间或早或晚，这是瘟疫啊。所以我在下一个夜间，和二弟挨家将他们先穿心再爆头，使其彻底得到解脱。”陈大说完还颇为自得。 “我也算是替天下解决了本村的祸害，不然这一众僵尸跑到外面去，那苍生岂不受苦？”陈大说得义正严词，末了告诉我们，“之所以你们一来就告诫不要深入本村，就是让你们尽快离开，不要在那些僵尸遗骨上染上那僵尸绝症。” 我们几个被这俩老头的话语给彻底惊呆了，没文化，真可怕。 只因为首批感染者咬人和被抓伤的村民二次变异，陈大陈二就坚持认为村民们得了僵尸瘟疫，为了不让他们为害人间，这二人竟自作主张，半夜潜入乡邻家中，将一村子没被感染的幸存者都给穿心爆头杀光了。 闹了半天他们对我们这些路过者态度恶劣还是为我们好，不想我们接触在他俩心目中的僵尸骨头，省得也沾染上什么僵尸瘟疫。他们……他们竟然直到现在也不认为自己是在杀人，还拿自己当成英雄，是为天下苍生除害呢。 这下连子皓也没脾气了，知道自己在作恶的人仍然作恶，可恨。明明在作恶却认为自己行善的人，拿他们怎么办呢？ 陈二提醒我们：“年轻人，我和大哥死守这个村子，就是不想让好奇的外来人入村，那些空屋子里都是僵尸死骨，上面必然有瘟疫病毒，如果我们不及时警告，肯定会有许多外来人进去的，你们快走吧。” 他们还成了好心人了，这叫我们如何是好？ 林峰提出个疑问：“你们怎么不把乡亲们的尸骨埋了？这样不就可以让什么僵尸瘟疫深埋地下么？” 陈大叹了口气说：“我和陈二年数已高，只等最后寿命快到之时一把火将这村子连房带骨，还有僵尸瘟疫付之一炬，彻除后患。埋在土里，谁能保证哪一天修路啥的，再给掘出来？这事还少么？” “你们……你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么？”我愈发觉得这俩老头也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还修路？全世界都乱套了不知道么？ 陈二摇头说：“我们家没电视，也不会学年轻人上网什么的，就一个收音机，一年多收不到频道了。因为要守村子，也不敢进城买新的。平时我们这个穷村外来人就少，之前来过几拨人，啥也没说，在你们住的那趟空房里过夜就走了。” 陈大接过话说：“那趟房里的人就是最先变成僵尸的，我们砍杀了他们之后当天给烧了，本以为及时烧掉没事了，谁知道这瘟疫已经在全村传开了。” 我们几个人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本来气势汹汹过来问罪，这会倒都成了哑巴葫芦。为什么？精神病人的世界你不懂，他们也一样不懂你的世界。 “其实……”林峰忍不住想说出真相。 “我们走了，你们在这守着吧。”我及时出声打断林峰，拉着他们就往回走。 “不远送了。”俩老头在我们身后喊了一嗓子，转身回了家。 林峰仍然愤愤的，“哥，他们是凶手，干嘛不让我说完？他们太愚昧了。” 秦希妍淡淡地说：“没必要了，告诉他们真相又如何？他们肯信么？看他俩那固执样，就算信了，还能怎么样？你剁了俩老头替村民们报仇？林峰，你现在回去杀了他们也来得及。” 林峰一下子蔫了，“这我还真下不去手。” 我叹口气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关键是谁能下得去手？子皓你行么？” 要说手段狠辣，子皓当属第一，他头也不回地说：“我对处理精神病人没兴趣。” “切，直接说下不去手会死么？” 回到那趟房前，我赶紧招呼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事就别让太多人知道了吧。 吃过早饭，大家各自上车，离开了这个“正义老头灭满门”的怪村，向着学院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