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芊子小姐她们呢?〞红衣人朝秦文才身后的船上望了望道。 〝芊子?什么芊子,我们不认识。〞 〝她们没在船上?那你们……你们……〞 〝自然是初到宝地的客人。〞 〝远客?后面那几艘船上的朋友,也是尊驾的朋友?〞 〝不认识。〞 〝不认识?〞 〝怎么,有朋自远方来,不欢迎?〞 〝欢迎,欢迎!〞他满脸不自然道。 〝那还不尽尽地主之谊,至少让我们先安顿下来?〞 〝路就在脚下,一直往前走就会看到一片桂花林,向右穿过那片桂花林,再走不远,就有本岛的街市,你们尽可以在那落脚,蔡某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红衣朝众人拱拱手,一挥手,那些黑衣人卷起旗子和他匆匆走进密林里,很快地消逝不见了,头也不回。 突然一声凄厉的哨声响起…… 奇怪的海岛,奇怪的人,后面还跟着几艘奇怪的船。 船与船之间的人也几乎相互不认识,装束也是泾渭分明,可偏偏又能心照不宣地凑在一块。 看来这些人是跟踪自己而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玛丽的这艘海船大的可以,连马车都上了海船。 大概是岛上的空气格外清新,四个迷迷糊糊的阴女居然醒了过来,也能勉强站起来,走一些小碎步。 秦文才大喜,决定让十三个水手留守海船,其他人上了马车。 桂树?难怪空气中有淡淡的桂花香。 果然,走了不远,就看见一片桂花林。 秦文才还没看到过这么大的桂花树,每棵足有四五丈高。 这些桂树已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挺拔,开出的桂花香得让人以为掉进了蜜罐子里。 刚向右拐,一阵浓香扑面而来,直往鼻子浓,这不是花香,是一种久违的骨汤香。 桂花林间向右开了一条大道,不远处的大道边一棵桂树下,有人摆了一个小摊,摊主是一个老奶奶,远远就看见一个清瘦忙碌的身影。 rou香就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她手脚麻利地烧着水,或擦着木制的小桌凳,头上的银发利落地别在耳后,看见马车拐回来,脸上笑成花,吆喝道:〝龙骨熬汤,汤灌扁食,香喷无敌的西天尾扁食!〞 这几天大部分在啃干粮,嘴里早淡出鸟来,闻到香味几个人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这片桂花林很大,一眼望不到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小街。 那汤果然很白,白的像牛奶似的,看起来很诱人。 姑娘早探首窗外,嚷开了:〝太好了!秦大哥,前面有个扁食摊,咱们吃个饱再走,我这肚子里的馋虫叫着跳着乱窜呢?〞 秦文才何尝不想饱餐一顿热食,但如此突兀地摆了这么一个摊位,难免令人起疑。 他狠下心让马车经过小摊,继续前行。 姑娘急了:〝秦大哥,皇帝不差饿兵,咋地不停车?再不停,我可自己跳了!〞 几匹马似乎也不愿前行,开始迈起了小碎步。 秦文才踌躇了好一会,才横下心,命马车调头回来在摊前停住了。 姑娘果然是姑娘,兴奋得手舞足蹈,第一个跳下车,道:〝老板娘,来八碗扁食,不!来十六碗扁食,快,要快!〞 〝好咧!〞她开始下扁食了,四溢的香气直往大家鼻子里钻。 汤水咕嘟咕嘟地,不久,一碗碗热腾腾的扁食出锅了。 〝尝尝,保准你们喜欢。〞 半月形的扁食,皮弹指可破,泛着油亮亮的光,鲜肥的rou中些许虾仁,一咬,美味无比! 看大家狼吞虎咽的样子,老板娘笑容更甜了:〝慢点吃,别噎着!管够!〞 这其间有五六拔人步行着陆陆续续地纵马从摊前而过,不过,谁也没有停下,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老板娘的笑容僵硬了,大概是担心扁食卖不完。 大家吃饱喝足,林建洪也给马儿喂些燕麦,上了马车。 马儿通人性,林建洪未扬鞭,它们便撒开腿欢快地向前跑…… 身后的老板娘露出诡异的笑容。 天已擦黑时,终于看到小街了,但小街却亮如白昼。 把大家安顿在一家小客栈里,秦文才决定独自一人出去打探消息。 酒楼历来是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 小街上客栈、店铺很多,喝酒找女人的地方却只有一个--杏花村。 杏花村当然不是一个村,是一家店,一家很大很大的店。 一家集酒楼、赌场、妓院为一体的大店。 它倚山而建,第一层主要经营酒食,第二层是赌场,第三层是妓院,妓院后面还有一个很高的阶梯,不知道通往哪里。 底层摆了三十六张桌子,并编上了号码,但每张桌子都不一样大,从1号到36号逐渐变大。 无论你选择哪一张桌子,很快就能享受到你要的酒菜。 你若想享受别的,就得上楼。 秦文才一走进来,就看到了他--一个侏儒。 这里今晚来了很多人,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可是他却是最特别的,仿佛与他们格格不入。 因为他很怪,不仅人怪,带的东西也怪。 别人带的兵器或叫法器不是剑就是棍,而他带的却是一把大扫把,一把绑在身后的大扫把。 这样的一个人,想让别人看一眼不记住都难。 还有八桌人明显都是一起的,个个长相粗广,却打扮的像儿童。 他们个个穿着莲花裙,头上留着个爱心桃,脖上戴着项圈,更搞笑的是腰间扎了圈小铃铛,只是不会响。 其他的客人不是清一色的一身白,就是一身黑,要么就是一身绿,仿佛怕跟对方搞混了似的。 这里是个很怪的地方。 外面已是暖春,但这地方却冷冰冰的。 柜台里有三个人,两人坐着,一个站着。 坐着的两个人,很年轻,衣着很华丽,全身很整洁。 站着的那个人,年纪有点大,全身粗布还满是补丁而且油腻腻的。 秦文才身上衣服也有补丁,但补丁绝没有那人身上一半多。 但谁都看得出谁是老板,谁是伙计。因为老者身上前后写着掌柜两个大字,两个年轻人身上却锈的是伙计两个字。 生意这么好,老板的脸看起来却很愁苦,进来的人越多,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他手里正握着一对大铁球,好像随时都要扔出的样子。 侏儒正在吃饭,人最小,占的桌子却最大,菜也很多,从桌头摆到桌尾。 秦文才从来不是一个浪费的人,也见不得浪费,所以他径直向36号桌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