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魂借尸可是一种高深的法术活,秦文才也只听天一道长说过。 人死后魂飞魄散,一旦魂魄离开身体,就很难拼再凑在一起,不得好死的人凭怨气在其尸身里残留有一魂半魄,这让有心的邪道利用可施法制成行尸走rou。 游离的魂魄往往都不是同一个人的,即使入了尸体,相互之间也会排斥,从而无法控制尸身,更谈不上伤人了,能够乱魂驱尸,那得有很高的道行。 此刻,那些注入乱魂的活死人却有了人样手爪并舞,早有几人中招,一具矮东瓜尸体还骤然张开了大嘴咬在了又高又瘦的司徒南屁股上,又是一声划破长空的残嚎。 看来它们不畏灵符,秦文才只好挥舞着敛骨剑左右开弓杀将起来,敛骨剑是浸了黑狗血的,冒着阳气,剑又一刺一个准,凡是被剑刺到的尸体,如炸气球似的瞬间崩散,碎rou断骨满天飞舞,但黑暗中又冒出不知有多少行尸走rou向他们包抄而来。 空气中的阳气味对它们来讲,正是一种刺激。 秦文才想使大招又怕伤了自己人,想到行尸靠辨阳气伤人,立即喊道:“大家,快套上漏阳袋。” 这是一种兰花坛新近发明能掩盖人阳气的袜状套头袋,专门对付行尸之类的凶物,此时正派上了大用场。 大伙都很机灵,一提醒都戴上了漏阳袋,连那些受伤的人也不敢再大声吐气,那些行尸动作一下子停滞了,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钻出了包围圈。 文才作法在身后留下一条阻阴线,再有一番包扎除毒后,大家脱掉漏阳袋轻着脚步向前。 前方更阴森,风也更冷,庙门无风自开,忽然间一样东西从门中射了出来---是一口棺材。 一口会发出怪笑的棺材,笑声怪异而奇特,就好像要摄人的魂魄。 棺材迎面飞来,秦文才扬起敛骨剑,剑上罩上一层红雾就要对着棺材劈下,谁知棺材往边一闪立住了。 棺材是崭新的,里面没有死人却有活人,没有盖,里面站着一个红发竖立、头大身小肚子凸的赤裸侏儒。 他从棺材里摸着肚子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 他的嘴很大,牙齿呈三角状,嘴边还带着新鲜血渍,身上有些地方还挂着血水。 难道他受伤了 秦文才初出江湖不认得此人,身为老江湖的司马南却知道这侏儒的一些底细。 侏儒绰号吸血童子扬天童,他的出生很传奇。 据说他一生下来就有满口的牙齿,而且牙齿如野兽般是尖的,父母害怕以为生了个妖精,请来道士降伏,道士做了法,要把他用火焚烧,不料起了一阵怪风把他卷的无影无踪。 原来他是被天魔教的教主噬血魔君扬傲天救走,从小就吃生rou饮热血而且被禁锢在一个铁笼里长到十八岁才被放出来的,身子自然被限制成长成了童子摸样,魔君把他培养成座下八大吸血童子中的一员。 这样有一个悲惨童年的人,自然脾气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知什么原因他竟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家伙也加入了鬼王教 天魔教擅长驱尸养僵,据说底下还有一个养僵堂和一个驱尸堂,有天魔教的人在此,难怪会驱动这么多的尸体。 他身上的血自然是别人的,而且看情景是刚刚饱餐了一顿,身上的腥味也不是一般的大。 看着那渗血的尖牙,司马南不由地捂紧了屁股,脸色也死灰死灰的。 秦文才一点也不怕反而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问道:“你是鬼王” 侏儒摇摇头。 “你是人?” 侏儒又摇摇头。 文才道:“你是什么?” 侏儒道:“死活人。” 文才道:“你是死人,却还活着” 侏儒道:“没喝到人血时,我是死的,一喝到人血,我就是活过来了” “你喜欢血” “我非血不饮” 秦文才重新打量着侏儒,侏儒也打量着他,而且他看文才的眼神如同屠户在打量着一条待宰肥猪。 秦文才突然又笑道:“你干嘛不穿裤子?” “因为我要杀人,我虽然喜欢血,却不喜欢被血黏糊糊在裤子上的感觉。” “杀谁” “杀你们。” 文才冷笑道:“就凭你一个人,就有这么大的本事” 侏儒道:“我只有一种本事。” “哪种” “我会吸血驱尸。” “可那些行尸好像对我们没有什么作用” “那只不过是些小卒而已,只是你们的开胃小菜,若是我手中的两大古尸出场,情景就不同了。” “哦我倒要试上一试。”秦文才火冒三丈,就要扬起敛骨剑冲上去先把这狂人劈成两半,侏儒似也有准备全身起了一层雾气。 只见侏儒嘴中念念有词,从庙门中就飞出两条黑影,他人小动作矫健灵活,还未等敛骨剑刺来,就钻回棺材,棺材飞纵而起,没入黑暗中,空中又响起怪异的笑声。 两个黑影已近身,是两具步伐有些僵硬的木乃伊。 “都散开,由我来对付。”秦文才大喊,没人答应,他转身一看,身旁早已没一个人影。 “他猪娘的,跑的比兔子都快!”秦文才暗骂了一句,来不及摧动咒语,只得抽出护身短刀对着迎面而来的一具干尸用力一斩,只听“铛”的一声,火花溅起。 人尸同时反弹了几步。 这是什么东西钢筋铁骨 秦文才赶紧收刀放剑,念起咒语,只见剑身通红地亮起。 一具不知死活的干尸从左侧攻来,秦文才一剑刺出,干尸也不躲闪,任由剑刺入体内,一只枯爪抓在他的手背上,秦文才顿觉钻心一痛,手背顿时血淋淋的。 干尸不畏敛骨剑却对他的血颇为忌惮,用力地抽身离开,文才心中有了计较,故意把手背伤口渗出的红红鲜血抹在剑身及身上。 这些干尸上没有一丝魂魄,自然不怕道法敛骨术,但对至阳血却有本能的畏惧。 秦文才自认为找到对付这种古尸的办法,但下一秒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另一具古尸扑来,敛骨剑正插入他的嘴里,可古尸很享受似的咬住了剑尖,一矮身任由剑凹中的一些血滴滑入口中。 “什么情况?”秦文才闻到干尸身上的油蜡味急中生智,反手从腰带间抽出一小包磷粉也塞入古尸的空洞洞的鼻腔中。 古尸好像觉察到什么不对,松嘴后退,接着是恼羞成怒般地再扑来,迎接它的是秦文才挥舞的短刀,又是“铛”一声,火花四溅,一团火“腾”地从古尸的腹腔燃起,迅速地把火点散布到全身。 火光中,干尸的头颅就像蜡烛般消融,油纸般的皮肤塌了形状,眼窝也冒出了火,可干尸还是火人般地挥舞着双手欲找人同归于尽。 秦文才早已机灵地退到一旁,干尸很快地烧成没有头的骨架,骨架没有消融,因为除了头以外都是铁的,难怪它刀枪不伤,火烧不化。 正发愣间,文才忽觉身后冷气一鼓,来势凶猛,他一跃而起回手甩出一包磷粉。 磷粉正打中一张脸,这张脸尤其狰狞丑恶,一双恶毒的眼晴,死鱼般凸了出来失去了生机,眉间却贴了一枚铜钱。 是司马南,拘鬼手司马南,此刻他自己已成鬼了。 暗空中突然响起了诡异的铃声。 司马南头上铜钱一下子有了光芒,嘴巴大张露出了两个尖尖的小兽牙,他和古尸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秦文才的脸色变了,连续后纵了好几步,对着暗空厉声道:“你是谁?竟有天魔教的摄魂之铃。” 诡异的铃声终于停止,一个声音冷冷道:“黄毛小子,听好了!你爷爷我就是天魔教的驱尸堂堂主如今的鬼王教护法扬天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哈哈哈……” 秦文才大怒,辨声定位,忽然出手,敛骨剑斜挥,白白的剑影忽然间变成七彩飞虹作势向古尸和司马南卷去,却方向一转向笑声处卷去。 文才知道这天书中七彩飞虹卷的威力,他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接得住这一卷。 可惜他错了。 扬天童的手一挥,一张大网将这道飞虹罩住,“轰隆隆”大网碎裂,消弥于暗空中。 棺材似乎借力往上一遁,消弥于无形。 瞬息间,摄魂的铃声却再次响起,此时声音变得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让人捉摸不透,同时死尸们口中也齐齐发出怪叫,这些声音聚在一起扰人心魂。 铃声不但摄死人的魂,更摄活人的魂。 铃声和怪叫声越来越急终于如万珠击盘,荡人心魄。 秦文才的灵魂似乎也被摄住了,一下子僵在那,任由古尸、司马南和四面八方的行尸张牙舞瓜地逼近,眼看他就要被群尸撕碎活嚼。 其实他的耳朵、鼻子、眼睛,他全身的每一寸神经,都已有效地运用,口中咒语默念:“万物生,万物灭,万物由我生灭,灭!” 忽然间他的身体里好像罩上一个太阳般迸出万道刺眼光芒,那些行尸被光线辐射,身上平添了无数个洞,一起向外标出腥臭脓血,随后烂泥般瘫倒在地,再随后“腾”一声燃起。 几乎就在同时,“轰”的一声,一个火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山地上,是一口棺材,一口着火的棺材。 一个小火人儿挣扎着从棺材中爬出,撕心裂肺地喊道:“救我,快救我……” 但很快小火人就无力地躺下了,在蜷缩中与棺材一同化为焦炭。 秦文才身上的太阳光芒渐渐消逝了,看着满地的焦骨,况且大部分还是自己带来的部下,心有不忍,轻轻地唱起了往生咒,就在这时突然漫山遍野有无数的火把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