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极乐鸟嘹唱掠空，洒落一地音符的那刻，你可曾听见花絮里带着痛与泪的哭声。像飘过北海道的寒流，带来樱花祭落的悲音…… （18） 早上8点20的时候，子扬突然打电话过来，说道：“薇薇！我等一下就要动手术了。” 薇薇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她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对子扬说道：“子扬！可不可以推迟几天再动手术啊！” “为什么？”子扬感觉薇薇有点莫名其妙。 “因为……我怕！”薇薇抿紧嘴，良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子扬笑了，他在电话的那头，轻哂道：“傻丫头！动手术，谁不怕啊！完了不就没事了吗？” “不！我就是不要你去……”薇薇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子扬突然感觉到薇薇有点不对劲，他尽量放轻语气，对薇薇说道：“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恶梦，我梦见你……梦见你出事了。”薇薇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子扬听了，一下子松了口气，他向薇薇安慰道：“薇薇！别怕！你没听老人常说的吗？梦见的，往往都是反的，所以我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可是……”薇薇吱唔了几下，就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什么可是的啦！等做完手术出院后，我马上回国和你一起过元宵节好吗？薇薇！” 薇薇突然感觉内心安静了下来，她低着头，对子扬轻声道：“那……那你要多保重啊！” “嗯！我会的！好啦！医生快过来了，等会再给你打电话，拜拜！” “嗯！拜拜！……” 手机一下子挂断了，薇薇走到窗边，望着天空，双手合十地向远方祈祷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你一定要保佑子扬，保佑他平安无事……”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薇薇来回地挪着步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嘴里喃喃地，不时在低语着什么。时而看看墙上的摆钟，时而望着窗外的天空，心里一片忐忑不安……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疲惫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吓得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看了一下手机，发现上面空白的，没有任何来电显示或短信。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恐慌，就像天空突然被黑暗吞灭，就像一阵暴风雨侵袭了花田…… 一个人走到阳台，静静地望着天空，心里乱得一团糟。双手合在胸前，不停地祈祷着！等待着！让暴风雨赶紧过去吧！暴风雨过后，天空……也许就会放晴。 在家里呆了一会儿后，她拉开门，上了锁，走出公寓，然后搭上公交车，往平安小街走去。 小街的房子，依旧和以前一样，显得有点破败。薇薇熟门熟路地走到子扬家门口，按了一下门铃。 门铃声轻轻地在走道上回响着，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反应。薇薇轻轻地向里面唤了几声“张阿姨！”，然后才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悉簌声，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房门轻轻地打开了，出现在面前的，是张阿姨一张憔悴的脸。她似乎刚哭过，眼眶里，是一片通红的悲伤，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好几岁，显得特别无助、凄凉…… 薇薇看着张阿姨，心里突然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张了张嘴，试探性地问道：“阿姨！子扬他……他怎么了？” 张阿姨的泪水，突然一下子滑落下来，迷失了她的脸颊。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摇着头，脸上的表情悲切而无助，仿佛像一幕伤感的话剧，她的眼眶……流淌的全是悲伤。 “阿姨！子扬他……他到底怎么了？”薇薇走过去，轻轻摇着张阿姨的手臂。眼眶里，大颗大颗的泪水，不争气地……一颗颗的往下掉。 “子扬！子扬他……”张阿姨刚说了两句，转过身，又伏在桌子上，一阵悲切的痛哭。 “子扬他……他到底怎么了？”薇薇坐到张阿姨身边，一阵莫名的恐慌感，突然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担忧，让她莫名的害怕。 “子扬他走了！永远地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不可能！阿姨！你是在骗我！骗我！……” 仿佛像一道晴天霹雳劈落下来，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淹没了她的脑海。她神经质地摇着张阿姨的手臂，嘴里语无伦次地喃着莫名的话语，泪水像雨季泛滥的河道，肆意地在她的脸颊流淌……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道悲伤的哭泣声，像深夜里，轻轻唱挽的幽灵，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地在房间里飘荡、飘荡…… 薇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她手里拿着张阿姨递给她的包裹，两眼无神地走在街道上。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和子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全部在风雨里破碎了，只留下一道道伤心的痕迹。 路过黄埔大桥的时候，她突然神经质地向江面大喊道：“子扬！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好了，会回来看我的吗？为什么你都忘了！……” 悲切的呐喊声，不停地在江面回荡，惊吓了路过的行人，吓坏了飞翔的鸽子。薇薇的身子脱虚地顺着栏杆滑落下来，蹲坐在桥面上，双手抱着膝，把头深深地埋在腿间，任泪水默默地流淌…… 突然，一阵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薇薇没有理会，任由它在那里折腾，任由它在那里回荡…… 手机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薇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小茉。按了一下接听键，就听到小茉急切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 “薇薇！你知道子扬怎么样了吗？快点告诉我啊！我怎么给他打电话，都没人接听……” 薇薇的手机一下子摔落下来，她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那片天空，泪水一下子又弥漫了她的眼眶…… 初九那天，张阿姨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青岛，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薇薇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随张阿姨一起起程。 子扬出殡那天，天空下起了小雨，一丝丝细密的雨丝，静静地漂洒在空中，如细针、如琴弦……天色阴沉沉的，仿佛整片天空都在哭泣。 灵车从殡仪馆，一路开到陵墓园。 整段路程，都飘荡着愁云惨淡的抽噎声，如游魂在悲语，如幽灵在哭泣…… 薇薇和小茉两眼通红地扶着夏叔叔和张阿姨，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进陵园。然后在祭司的主持下，看着子扬的骨灰罐，一点点地埋葬在泥土里，堆成一个坟墓。 张阿姨几乎哭得死去活来，任由好几个人拖拉着；夏叔叔两眼通红地站在子扬的坟前，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衰老了，长满了好多细密的白发…… 参加葬礼的队伍，渐渐开始散去。等到天色渐入黄昏的时候，只剩下薇薇一个人，依旧守候在子扬的坟前，不肯离去。 风吹起了她细密的长发，薇薇呆呆地望着墓碑前，子扬那依旧青春洋溢的笑脸，心中的悲痛，犹如瓢波着一场暴风雨，化成千丝万缕的雨幕。 “子扬！你的承诺呢？你的誓言呢？你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一起过元宵节的吗？你不是说好了会一直陪着我的吗？你不是要和我在海边建一栋小屋吗？然后一起过一辈子吗？你难道全都忘了吗？……” 山腰里，没有人的回答，只有薇薇淡淡的嘤泣声，像一阵轻风般，轻悠悠地在山间盘旋、飘荡…… 没有星星的夜晚，月亮会孤单；没有花儿的季节，绿叶会悲伤。没有你的日子，天空是一片灰暗的蓝；没有你的陪伴，我只能一辈子的孤单…… “子扬！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地丢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