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楼下,北运河将东陵分为盛极与衰亡两种人间。徐达怀揣着药材,远离笙箫,小心的穿过横桥走到北运河另一头,他脚下步子有些快,一心记挂着家人,全没发现坠在他后面的那两道身影。 “紫衣卫中大多平民,这里面有一部分人出自陋衣巷,多少人加入紫衣卫或是胸怀大志,或是为求温饱,想来主上当初对你们也是以广大前程做许诺吧?”慕苏轻呵了一声。 叶秋面带恼意,想要反驳,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自古寒门无贵子,贱籍无人伦。纵使成了外表光鲜的侍卫又这样,没有力量,终究逃不脱蝼蚁这一层身份。”慕苏说的很平静,她想起了小豆芽当初的生活,何尝不是和陋衣巷里的人一样,即便是在华贵万分的国师府里,人命还不是说没了就没了! 叶秋面色复杂无比,他虽出自寒门,但好在祖上曾有官籍,平日虽常受那些朱门贵公子的欺压嘲讽,但从未为温饱之事忧愁过什么。但眼前所见的景色,这一切……都深深撼动他的心,这里与他生活的世界只有一河之隔,却是那么的陌生,冰冷,麻木…… 腐败的恶臭充斥在每个角落,狭窄的巷子昏暗无光,随处可见人躺在地上,衣不蔽体,形如饿殍。周围聚着不少人,但那眼里闪烁的光分明是,饥饿! 似在等那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好接手这一顿丰富的美餐! 叶秋胃海一阵翻腾,头皮开始发麻,前方徐达的身影已走远了,他呼吸一阵不畅,眼睛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最后落在身边少女平静的面颊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皱眉问道,自己和徐达共载多年,一直以来都以为他只是平民出身,今天才知道他来自陋衣巷。 “紫衣卫里每个人的出身都有记载,要知道不难。”慕苏轻描淡写的说着,“徐达自幼在陋衣巷长大,家有八十岁老母,前几日病亡,他十岁的弟弟重病,大夫不愿来这陋衣巷里,病也是越拖越重!” 叶秋完全沉默了下去,前面的徐达也终于转入了一件破败的木板屋里。 慕苏远远在外边瞧着,木板屋里铺满稻草,隐约可见一个面色蜡黄的小男孩躺在上面,气息微弱,这样的大冬天,却有几只蚊蝇盘旋在他身边,眼看是离死不远了,但徐达显然不愿放弃,他一进去就忙不停的开始煎药,但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就连柴锅里的药已扑出来也没察觉。 慕苏猛地一声重咳。 徐达被吓的回过神,赶紧熄了火,将柴锅端到一旁,然后抬头朝外看去。 一见来人是慕苏他立刻露出一脸戒备,但视线触及叶秋后,他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了起来。 “你还来做什么!”他声音一扬,怨恨的瞪着慕苏,拳头握的死紧。他最担心的时刻终于来了,一直以来他最觉有愧的就是身边第七营这几个兄弟。 叶秋满心复杂,怒视着他,但不知为何原本一腔的愤懑和质问到现在全开不了口。 慕苏神情依旧平静,朝徐达弟弟的方向扫了眼,故意般的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又不是我卖主求荣,我为何不能来?” 徐达的脸一下子青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没错,我是jian细,我是叛徒!”他情绪一下变得激动,猛地一把抽出身后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