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人一般比较健谈,尤其与自己利益无关的时候。 我手拿一瓶酒,敲了敲对方包厢的门,和他们打声招呼,说无意中听说闹鬼的事,觉得好奇想问问。 尽管他们有点惊讶,但表现出豪爽的一面,问我干什么的,我说以前做过记者,对这方面感兴趣。说着又敬了他们一杯酒,让他们感觉有面儿,说原来是大记者啊,态度很热情,大家算是认识了。 他们拉过把椅子等让我坐下,借着酒劲和我侃起来。 经过一聊开,才知道都是化工厂子弟,父辈都在化工厂上班,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化工厂改制了,大家各谋出路,很少相聚,今天在正好都有时间,才聚在一起喝点酒。 以前他们都住在化工小区,据他们说,闹鬼的事足以十五六年了,以前小区死过一个老太太,也是厂子的人,听说丈夫在建厂初期事故就死了,十年浩劫时儿子也被打残,因为她搞迷信而被牵连的,后来喝药自杀了,她也被厂子开除,从那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几年后不知怎么就死了,可能是心有怨气,老太太死后小区开始闹鬼,每隔几年,就有人看见老太太的鬼魂在小区溜达,不几天就会死人,莫名其妙的自杀或横死。 开始大家都不信,后来灵异事件多了,都信了,大家人心惶惶的,当时浩劫刚刚过去,自然不敢说什么迷信的话,房子是员工分配住房,有关系的都想办法调到别的小区,没关系的只好心掉胆的生活,毕竟当时大多家庭人口都比较多,住房普遍困难。 后来不用说了,大家生活条件好后,原来职工子弟大多想办法搬了出来。 至于他们之前谈论的大老李儿子,也是和他们年龄差不多,从小有心脏病,家里比较娇惯,吃喝嫖赌无所不好,加上身体有病,下岗时给的补助,全被他花光了,一直还住在化工小区,昨天晚上就碰到了老太太的鬼魂,当时心脏病复发,幸好被人发现,才捡回一条命。 我问他们化工小区有没有其他诡异的事件,他们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没有听说过。 听他们描述,我基本肯定自己所见的老太太,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恶鬼。 因为他们对老太太生前都有一些印象,尽管可能有夸张或记错的成分,但和自己那晚遇到的老太婆,外貌特征大致差不多。 他们并没有提到其他鬼魂,难道以前闹鬼真是老太太搞出来的?李乐明明说是粉衣女鬼差点害死他的,而且粉衣女鬼自己确实亲眼见过,老太太和女鬼有没有什么联系? 当时老太太说五楼有鬼,是不是指的是粉衣女鬼,为什么提醒自己呢?更何况她也是一只鬼呀! “老道,他们的话你都听见了?”离开包厢后,看到老道酒足饭饱后正坐在座位上,悠哉悠哉地养神,问道。 老道一边剔着牙,一边点了点头。“不知那老太太生前搞了什么迷信,是不是玄门中人,如果是玄门的话,恐怕就有点麻烦了。唉,老太太也真够惨的,儿子也死得冤的,想当年我们崂山,如果不是当年破四旧,也是一等一的鼎盛……” “停,老道,咱别跑题!”一见他又吹嘘崂山来,我连忙打断他的话。 这些天来,我几乎被他天天洗脑,没事就吹嘘崂山以前的盛况,我承认他说的事实,十年浩劫前期,崂山道教作为“四旧”受到冲击,毁掉神像,遣散道士,宗教活动几乎废止,可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一起都已过去,没有必要一提再提,再说崂山和他个人本领有个毛关系。 现在装神弄鬼的人多了,也不是每个都是玄门中人,尽管可怜老太太遭遇,也不代表她搞的就不是迷信,靠迷信坑蒙拐骗的也不少,何况那年代上坟烧纸都是迷信。 “你说害人的是老太太鬼魂还是楼上的女鬼,她提醒我是不是出于好心,还有另有所指?” “这谁知道呀?你别问我,我老道也不是啥都知道,猜错的话,你又推到我身上了。”老道胡子一撅,回了句很没品的话。 得了,问也白问,这家伙就是这德行,平白生闲气。 吃完饭后,下午闲了下来,我没有管老道,决定准备上班的事。因为要穿正装,以前自己倒是有件,但是便宜货,早已褶皱的没法穿了,买了件西服,头发也剪了剪,然后又找家浴池,美美泡个热水澡,身上疲惫一扫而光,顿时感觉精神了许多! 当天晚上,我们特意在化工小区溜达一圈,没有任何的发现,回到出租房后,也和前两晚一样,老太婆和粉衣女鬼似乎全部消失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人云亦云的谣传,好像一切没有存在过。 “老道,除了鬼血,难道鬼缠颈没有其他的破解办法?”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有的话,我还用这样麻烦?你以为我想麻烦,除非你那同学有大神通,没听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鬼缠颈也一样,我也可以用道术强行破解,恐怕你同学以后不成白痴,也会短寿,活不了几年,你们敢冒险吗?”老道眼睛一瞪,表达他的不满。 这之前他确实也说过,至于大神通更不用说,虽然不知到底什么境界,想必不是常人拥有的,我也懒得再问了。 和前两天一样,我睡沙发,老道睡床。 不一会儿,传来了老道打鼾的声音,这些天折腾够呛,身体十分疲惫,我眼皮也开始打架,渐渐进入梦乡。 半睡半醒之间,自己做了一个梦,又看到那张橘子皮似的老人脸。 老太婆还是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整个人包裹在黑暗之中,双眼浑浊,用飘渺含糊的声音,一动不动看向自己。 此次我也不想以前那么恐惧,问她到底是谁? 老太婆没有回答,突然咧开嘴,桀桀一笑,露出光秃的牙膛,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表情,身体渐渐变淡起来。 “那是害人恶鬼,在楼下的防空洞……”当老太婆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似乎挟带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我突然一惊,从睡梦中乍然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