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呼延师兄‘四个字,林远图心念一动,连忙背过身子,面向路旁。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师妹的一番深情厚谊,我怎能不知?今天我就助你登上这南宫宫主之位,到时候你我长相厮守,南北二宫合二为一,我幻霆宗在这踞虎城中呼风唤雨,岂不美哉?”说着,嘿嘿一阵jian笑。 那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想跟你长相厮守……” 听到‘长相厮守‘四个字,林远图心头一痛,就如同被人用针尖狠狠扎过一般。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声音,想她说话之时必定是眼波流春,妩媚至极。 “长相厮守!长相厮守!你到底要和多少个男人长相厮守啊!”林远图双拳紧握,指节咯咯作响,眼神中除了痛苦之外,全是愤怒:“难道我这些年来朝思暮想的梦中人,竟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不……不可能,她一定是被人控制住了,身不由己才这么说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林远图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心中却还在为她辩解,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这辩解有多么苍白。 那女子接着道:“……可惜我师父虽重伤难愈,命不久矣,但他弟子众多,不用说那失踪三年的林远图师兄了,就算是二师兄鄢铎的修为也远在我之上,小妹年少德薄,论资历,论才干,怎么样也轮不到我坐这宫主之位啊,唉!恐怕我俩的美梦无法成真了。”輸入字幕網址:нeìУаПgе·Сом觀看新章 那男子冷哼一声,道:“南宫虽大,我若想取,直如探囊取物,所虑者只你一人而已。不瞒你说,我此番前来,共带了七十六个师兄弟。如今南宫势弱,第二代弟子中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若奉你为新宫主那便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嘿嘿,血溅南宫是难免的了。” 听到这话,那女子脸上分明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隐去,幽幽的说道:“唉,师兄弟们都待我不错,还是少伤人命的好。” 那男子道:“我的小宝贝儿就是心地善良,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但总要给我一点奖励吧,嘿嘿。” 那女子娇笑一声,道:“我迟早都是你的人,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况且我师父还没咽气,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听到这里,林远图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断喝,便挡在了二人面前。 只见面前两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男的身着长衫,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女的长裙曳地、楚楚动人,均是说不出的俊美飘逸。 林远图已然气极,瞪着两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路边突然闪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两人都是一怔。那男子道:“哪里来的花子,要命的赶紧滚开,否则……嘿嘿。”他的话音拉的很长,然后又是一阵冷笑,轻蔑之色溢于言表。 林远图不答,仍是死死的盯着那女子,半晌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邹……紫……韵。” 说出这三个字,他竟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林远图现身之时,那女子便觉得他很眼熟,待他一张口,便立即将他认了出来,一张俏脸顿时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林远图朝思暮想的小师妹,邹紫韵。 “师妹你怎么了,你认识这花子吗?”那男子看了看林远图,又看了看林远图问道。 邹紫韵道:“不……我不……额,他……他是我一个老乡。师兄你先上山主持大局吧,我还有话跟……跟他说。” 那男子微微点头,随即离去。 “老乡?老乡?呵呵,好一个老乡啊,邹师妹,你待我可真好啊!”林远图气极而笑,虽说是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邹紫韵抿着嘴唇,半晌后才说道:“师兄,你不该回来的。” “有我这么一个师兄,是不是很给你丢面子?你还是叫我老乡吧。”林远图又是苦涩一笑,随即将头别了过去。 在这三年中,邹紫韵的面貌并未发生太多的的变化,但在林远图眼中,却变得那么陌生。 过去的三年中,林远图虽然饱经苦难,但每当想起两人间的点点,心头便会有种说不清的甜蜜,这也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动力。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两人相见时的场景,是欢愉的笑靥?抑或是喜悦的泪水?任何场景他都想过,却从未想过现实竟是如此。 一声老乡,便轻而易举的将两个人分成了两个世界。 邹紫韵没有理会林远图脸上的落寞,说道:“刚才那人叫做呼延杰,你或许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师兄你一定知道,他就是令狐……” “住口!”林远图忽然打断,怒道:“他师兄是谁,与我有何干系,我且问你,刚才你说师傅怎么了?血溅南宫又是何意?” 林远图心下刚硬,这一番斥责甚是严厉。 林远图的突然暴怒,让邹紫韵也是一怔。在她的印象中,林远图一直虚怀若谷,极有涵养,即使是有什么深林大恨,也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如今这般的声色俱厉,显然已经怒到了极处。 邹紫韵不答,而是仔细打量了林远图一番,说道:“我自然看得出你这三年中吃了不少苦头,既然活下来,又为何还要回这是非之地呢?修炼界日新月异,每天都有天才陨落,也有人会一步登天,你……你已经成为历史了。” 说罢,邹紫韵就要离去。忽然从道旁奔出一匹瘦马,前腿人立,向她踏来,邹紫韵莲步轻移,便轻轻巧巧的躲开了。 邹紫韵看着那马儿,叹了口气,道:“你老了,跑都跑不动了,还想伤人吗?” ‘你老了,跑都跑不动了,还想伤人吗?‘这句话如同铁锤般,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林远图的心扉,险些令他站立不住。 他何尝不知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半晌后才颓然问道:“你……你心中可曾有过我?”林远图的声音很小,似乎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邹紫韵脚步突然顿住,注视着远方,良久,良久,才道:“当初你英姿勃发,享誉天下,又有哪个女子对你不动心呢?可自从你决定孤身前往魔冢沙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唉!其实对你来说,魂力废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依着你的性子,必定活不长久,听我一言,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念在你我同门之谊,或许……或许我有办法治你体内的炎毒。” 听到她的话,林远图眼中忽的精光大盛,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魂力废了?你又如何知道我身中炎毒?恐怕以你的修为还无法洞悉于此吧?” 邹紫韵不答,飘然而去。 戮元大陆就是一个杀戮的战场。 人类与蛮夷比邻而居,为了有限的生存资源,互相厮杀,几近千年。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这代人,注定都会有不平凡的一生,可惜林远图已无魂力,尽管他不想,却不得不退出这个大舞台。 这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林远图静静的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里的风远比沙漠中要温柔的多,但吹在林远图的脸上却如同刀割一般,这无情的微风,竟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他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小师妹,并不像她看起来那样简单。 彼时正值晚秋时节,枯叶飘飘而落,树梢归鸦呜咽…… 这一切的一切,正似在为林远图的萧索、落寞作着注脚,将他的身影衬托的更加凄凉,更加孤单。 听了邹紫韵的话,林远图本已心灰意懒,但想到她曾说师傅重伤难愈,又听到呼延杰说要血溅南宫,顿时神色大异。 一声呼啸,后边的马儿便冲上前来,张口咬住他的衣衫,轻轻一甩,林远图便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 这马儿颇具灵性,不用林远图说话,便已翻蹄亮掌疾驰而去。 说也奇怪,这马儿看似瘦弱,但攀登雪山竟如履平地,只轻轻一跃,便有数丈高,不多时,一座宫殿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雪山之巅,幻霆宗。 百余人或跪或立,把偌大一个荟萃厅挤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男的丰神俊朗,女的风姿绰约,只是此时脸上都带着泪痕。 大厅正中,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只见他脸如金纸,双眼紧闭,胸口也没了起伏,显然已死去多时。 邹紫韵当厅而跪,看似在哭泣,脸上却没有一丝泪痕。 呼延杰站在门外,他身旁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白袍老者,身后是七十六名北宫弟子。 这名老者叫做雷猛,是呼延杰的师叔。 雷猛眼帘微挑,呼延杰会意,随即朗声说道:“诸位师兄、师姐请节哀。” 他有意在众人面前卖弄本领,这几句话竟是以九段魂力送出,声音在大厅中久久回荡。 听到这话的南宫弟子都是一惊,心道:“除了失踪三年的林远图师兄,我南宫无此人才。”